石勒正在军帐中议事,突然有人来报,游统派使者来了。
“游统?”石勒一愣。
张宾道:“范阳司马是也。游纶的兄长。前些日子游纶和张豹流民反叛,王浚曾经诏段氏鲜卑来救,就是那个游纶!”
“呕?他既然是范阳司马,派遣使者来此何干?”石勒有点疑惑,这可是王浚的下辖所属啊。
张宾道:“一问便知!”
使者进来,详述游统之意,原来是在王浚那边混得不开心,想来归附。
石勒和张宾对视了一眼,张宾一笑,便把目光移开了。
石勒假装大喜,当即答应,约定归附时间,方式等等具体事项,然后摆酒设宴,接待来使。
席间石勒叹了口气道:“闻你家主公诚心归附,我心大喜,可惜你来的不是时候,抱歉了,但是我会记住你的功劳……”
来使不解,问道:“将军何意啊?”
石勒道:“别无他事,借君一物来用。”
来使笑道:“将军客套,但凡在下有的,将军拿去便是!”
石勒板起脸来,道:“借你项上人头一用!”言罢,突然有刀斧手冲了进来,将使者拖起就走。
使者大骂:“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我家主公诚心归附,你居然害我性命!真乃胡儿也!”
石勒杀了使者,并将人头送给了王浚。王浚居然没有怪罪游统,却因为这件事,对石勒的忠诚深信不疑了。
王子春欲返回石勒处,王浚派使者若干陪同一起去的襄国,也有刺探虚实之意,石勒早将劲卒、精甲全都藏起来,找些皮包骨,走路都晃悠的羸缩兵士,佝偻气喘地列在军帐之外。
王子春还跟王浚的使者吹嘘呢:“这都是我军精锐之师,尊使觉得如何?”
使者们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咬着后槽牙夸奖一番。
石勒迎出大帐,回到帐中,立刻双膝跪倒,向北行三拜九叩之礼,毕恭毕敬地接过使者的书信。
王浚另外送给石勒一柄麈尾,其实就是拂尘,麈鹿是一种传说中的神兽,据说是麋鹿的一种。麈鹿的尾巴上的毛柔软、坚韧且富有光泽,非常适合制作麈尾。由于麈鹿数量稀少,其尾巴毛也较为难得。
石勒佯装不敢用手去拿,那个慎之又慎啊,小心翼翼悬挂墙壁之上,朝夕拜之,曰:“我不得见王公,心内不足,见其所赐之麈尾,弥足珍贵,见之如见王公也。”
来使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准备回去和王浚汇报。
石勒复遣董肇,向王浚奉上表奏,希望在三月中旬时候,到幽州蓟城亲自拜见,以蔚想念之意,并奉上尊号;又另外修书一封给小人枣嵩,少不得备上厚礼,装模作样的让他帮自己谋求个职位,并州牧、以及广平公的称号就好。
由此可见石勒不是一般人,一般人高高在上容易,故作卑微,做的活灵活现,就不那么容易了。但是石勒能,所以说能屈能伸才是真正的大丈夫。
等到使者走后,石勒赶紧叫来王子春,询问情况,王浚的兵力,政事,民心,具体如何,王子春说:“去年,幽州水患严重,良田被淹,颗粒无收,百姓无粮可吃,而王浚囤积了一百多万粟谷,却不赈济灾民,实在是残忍冷漠啊,百姓颇有怨言,民心不稳。
刑罚更是残酷,政令苛刻之极,苛捐杂税明目繁多,老百姓苦不堪言,劳役征发更是频繁,让人不堪重负,很多人家都没男丁了,全是老弱妇孺。
忠臣良佐看他如此,离他而去的人更是络绎不绝,原来夷狄之人都愿意归附他,如今见他凉薄苛责,又残忍寡恩,也都叛离在外了。其实他身边的还是有能人的,比如裴宪就不错,臣僚官属也都能看出他必败亡,只是他本人却毫无察觉,又没人敢直言劝谏,怕被他砍杀,剩下身边亲近之人,又都是小人,一律奉迎,贪婪,王浚现在如盲人瞎马一样,成天若无其事,一点没有惧祸之意。
我看到,他又为登基做铺垫呢,重新设置官署,任命了文武百官,可能自以为是汉高祖、魏武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