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喝下堕胎药的时候,痛得一身巨汗淋漓,蜷缩在床上不能自已。
偏偏这时,宫人慌里慌张地跑了进来,说早已是吊着一口气的帝王挣脱了束缚,不知怎的,已经到了我的殿里来了。
我罗群之下是漫向天地的血花,皇帝跌跌撞撞跑进来时,便是这番景象。后面的宫人到底不敢真的拦他,只虚扶着他不肯再让他上前。
他看起来仿佛是回光返照般的清醒,撞到在地上不住地问着我「为什么」。我叫宫人将他拖到矮榻上放好,又屏退了宫人,看着他,讲起当年那个死在戈壁滩的小裁缝的故事。
我看他听得逐渐睁大了瞳孔,不由得讥讽地笑着道:「所以呀,要不怎么说是人在做,天在看呢。你看,这不就有厉鬼,来向你索命了么。」
我陪着他,放肆地大笑着,直到将眼泪都笑了出来,才终于显出几分刻进骨血的哀伤。直到鱼肚翻白,这位荒淫腐朽的帝王,终于在晨光熹微中,结束了他罪恶荒唐的一生。
先帝驾崩,宁王登基,开创盛世太平。
传闻先帝驾崩之时,贤德妃悲痛不已,当场便撞柱身亡,殉情而去了。
同年,坊间传闻,京城的深巷中新开了一个裁缝铺,摊主手艺精巧,与当年「罗裳坊」的传人尚能一拼高下。
这日深夜,我终于赶着点制作完了定制的服装,酒香巷子深,问询而来的人络绎不绝。而我平平稳稳地过着我的小日子,埋着头制衣的时候,总是觉得之前经年不过大梦一场,而抬起头,又是一年的初春了。
「阿娘。」我轻轻唤着,闭上眼便是阿娘倒在血泊中的模样。
该为我制春衣了。
我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