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生病,杨萱中考缺考,她家里心疼孩子,干脆一口气给七中捐了一座图书馆,把孩子送进来上高中,就希望她能在赞助生班里混三年日子,别又把自己累病了。
可惜这女孩子自尊心极强,因为是走特殊通道进的七中,这像是让她感觉受到了侮辱,不顾家里人的反对和自己孱弱的身体,硬是憋着一口气努力学习,高一第一学期期末考试,不出所料她排名全校第三,就排在徐家兄弟后面。可代价却是她整个寒假都被迫呆在医院,家里人和她的主治医生花了大力气想把人养回来,可惜收效甚微。
所以眼见着这第二学期已经开学两个多月了,而且马上就要迎来期中考试,可杨萱依然还在疗养身体,三排角落那个座位也不知还要空置多久。
看他哥老是往那个空座位瞧,徐家林忍不住坏笑着拿手臂圈住他的脖颈,整个人都挂在了上面,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脸上都是促狭,凑近他哥耳朵说悄悄话,“怎么,看上了杨家那个黛玉妹妹?”
徐家森心里一突,抓着他膀子就把人拽了下来,“瞎说什么呢!忘了先前班主任说什么了吗?作为班长和团支部书记,明天,我们俩要和老师一起去杨家看望杨萱。”
“切,谁信呐!”徐家林抖一抖被教科书和试卷塞得满满当当的书包,对他哥这副一本正经的模样嗤之以鼻。
他们俩可是双胞胎兄弟,对方的心思不说能猜个全部,至少七八成绝对没问题。这一点适用于他哥摸透他这个弟弟的想法时常管着他,也适用于他能看出来他哥对杨萱有好感。
可惜,从小到大他哥都是这副臭德行,简直像个古板的小老头!
到家的时候,还不到十二点半。
小区里家家户户都飘出了饭菜的味道,兄弟俩都正处在青春发育期,吃得多饿的快,到这个点儿两个人早就饿了,徐家林更是闻着各种香味馋的直咽口水。
他们家条件有限,日常伙食一般,虽然父母已经尽他们所能为他们提供了最好得,但一个周,也不是天天都能吃到肉。
而今天,家里肯定做了肉!
刘金花心疼儿子,对徐老二虽然时常骂骂咧咧,但自己的男人自己知道心疼,每逢学校放归宿假这天,她都会换休,早早就去菜场买菜买肉,给家里三爷们儿做一顿好肉菜。生活虽然很难,但是努力之外,还是要有点儿念想和甜头。
酸菜炖排骨、土豆红烧肉,再加上两个素菜,徐家今天的伙食终于赶上了全市平均水平。
可等他们俩到家推开门,等待他们的却没有香喷喷的饭菜。只有一个坐在茶几旁边端着汤盆凶残干着饭的长发男人,以及满脸恍惚,神似梦游的父母。
兄弟俩面面相觑,有点儿搞不清楚是什么情况。徐家森接过弟弟的书包放回房间,才提溜着小板凳坐到那个专注进食的长发男人对面,眼带戒备的盯着他看。
徐家林心里更多地却是好奇。
他老爹上个月从外面捡了个‘野人’回来,非要说这人是他们两兄弟的债主,下凡来收取救命灵药的报酬。
虽说这话听着很扯,但当初他和他哥在他奶奶家里煤气中毒来不及送医院,确实是老爹瘸着腿不知往他们嘴里灌了什么东西才把他们救了回来。
当时大伯家里的大堂哥和他们一起中毒,因为他家里有摩托车,直接就送去了医院,但大堂哥虽然救治及时把命保住了,但他脑部受损,最后却成了个傻子。因为这次事故,两家从此交恶。
大伯娘骂老爹狼心狗肺,只顾着自己孩子,可事实是当时他老爹老娘眼泪都快哭干了,也没见大伯把他们两兄弟带上一起去医院,要不是有那所谓的‘灵药’,他和他哥怕早就去见阎王爷了。
所以,对着这个老爹口中的这个灵药债主,他心里的好奇大过于怀疑,况且,忽略这位大叔奇奇怪怪的长头发,人家那脸长得实在是带劲儿!就那么不吃不喝的躺了一个月,人脸还是那张脸,鼻子还是那个鼻子,半点儿不见邋遢和颓废,和自家老爹苦哈哈的橘子皮脸比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他
们家又添了一个儿子!
晏夫从来不知道自己这么能吃,就像上古传说中那能吞噬一切的饕餮一样,脑海里不停翻涌的都是进食的欲望,似乎只有不停地摄取食物,他干涸的气海才能维持平静。
三斤米饭,一大盆某种动物的骨头汤,被那个凡人女子藏在碗橱角落的一大碗肉,甚至是碗底剩下的汤汁,都没逃过他的眼睛,一一被他倒进了肚子。
直到两个孩子在她旁边落座,刘金花才神游似的缓过神来。她瞪着眼睛,嘴巴不自觉地长大,觉着老徐肯定搞错了,这到底是哪门子的神仙?明明就应该是饿死鬼来投胎,如果实在要说这是个仙,那应该和天蓬元帅脱不开关系,这吃法,她家就是有金山银山都不够这‘仙儿’造!
不行,这‘仙儿’家里可供不起!
看这能吃能喝得,长得也人模狗样儿,不缺胳膊不缺腿,好歹应该能养活自己吧?见他连汤碗都端起来往嘴里倒,刘金花又犹豫了,心里哗啦啦翻过今天买菜的小账本,心算过后,简直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她一个月工资,怕是就能供这‘仙儿’吃半个月。
终于,那股自神魂深处涌上来的饥饿感被他吃进肚子里的大量食物抚平,晏夫放下碗,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徐家四口人也忍不住跟着吐出了一口气,明明每个人都还饿着肚子,但看他吃完,居然奇异的觉得自己也饱了。
徐家森从小就稳重,在经历过那次煤气中毒事件后,性格里的敏感和谨慎就越加明显。他对这个陌生男人充满了戒备,虽然震惊于他的食量,但他现在最想了解得,却是这个男人的来历。
“你是谁?”
晏夫清楚地感觉到对面那个凡人少年的敌意,他适时垂下眼,纤长的睫毛挡住了他过于锐利的视线,他尽量降低自己的攻击性,显得人畜无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