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春明摸摸小花的头,柔声说:“小花乖,你只管跟着你姑姑去就行,不必担心姑奶奶,姑奶奶是大人了,会照顾好自己的,那点活根本不算什么,不辛苦的。”
小姑娘眨了眨眼睛,努力把眼泪逼回去,她歪着头想了想,又问:“那若是我想姑奶奶了怎么办?姑奶奶会去姑姑家看我么?”
沈春明眼眶也湿了,她揉着孩子软软的头发,轻声说:“小花要乖乖听姑姑的话,等姑奶奶得空了就去看你们。”
说完,沈春明偷偷抬手抹了一下眼睛,这才牵着小姑娘的手,说:“走吧,你姑姑在门口等着呢!”
两人走出来,沈玥娇看到小花时,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在原身的记忆中,小花这孩子模样特别可爱,是个白白嫩嫩的胖娃娃,小脸肉乎乎的,整个人像个肉球一样,人见人爱。
可眼前这个孩子穿着打着补丁的破旧衣裳,披散着头发乱糟糟的,脸上也沾了锅灰还是什么东西黑乎乎的,还有,脸颊也消瘦了许多,脸上都没看到多少肉了,整个就像街边的小乞丐一样,跟可爱沾不上边,和记忆中那个小姑娘更不沾边。
沈玥娇想到之前婆婆提醒她的话,心里有些发堵。这孩子在曾家待了一段时间就变成这般模样,都不知道受了多少罪……
不等孩子走到跟前,沈玥娇便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孩子面前,而后蹲下来将她抱住,“小花,你还记得姑姑吗?你跟姑姑回家,以后姑姑养你。”
沈玥娇才出嫁两个月不到,小姑娘自然是记得这位姑姑的。以前在家的时候姑侄俩关系也亲近,经常一块儿凑在一起吃好吃的。
这会儿看到姑姑,小姑娘一下就绷不住了,双手搂住沈玥娇的脖子,小脸埋在她肩窝处,哇的一声,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姑姑!小花太想你了!小花等了好久好久,一直等一直等……姑姑,你怎么现在才来呀?”
沈玥娇将小姑娘抱在怀里,一只手轻抚着她的背,一只手揉着她的头,柔声安慰道:“小花,对不起,都是姑姑不好,姑姑来晚了。”
“姑姑!”小姑娘哭了一会儿才停下来,抽抽噎噎的说道:“小花没有怪姑姑。姑姑是世上最好的姑姑。”
“好了,跟姑姑回家吧!”沈玥娇拍拍小姑娘的肩膀,站起身来牵住她的手,然而对沈春明道:“姑母,我带着小花回家了。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事儿要跟我说,以后我会经常过来看你的。”
沈春明忍住心里的难受,看向沈玥娇,道:“娇娇,你照顾好小花,把自己的日子过好,不必担心姑母,姑母会照顾好自己的。时辰不早了,快回家去吧!”
王氏也在后面催,沈玥娇便牵着小花的手,离开了曾家。
回去路上,沈玥娇见小姑娘走得吃力,干脆抱着她走。
王氏挑着一对空桶,脚步还是向来时那般轻快,出了镇没一会儿就将沈玥娇抛在身后了,且距离越拉越大。
沈玥娇看着前方的身影,默默的加快步伐。
小姑娘心疼姑姑,见她额头上都在冒汗了,便小声的道:“姑姑,你放我下来吧,我还有力气,我自己走。”
沈玥娇说:“姑姑力气大,一点都不累。”
说完,一咬牙,脚步又加快了几分,恨不得用跑的。
王氏走了一段,见沈玥娇拉得太远了,便减慢了步子,一边走一边等,等到沈玥娇抱着孩子追上来了,王氏才道:“三郎媳妇儿,你姑母那头以后你少插手。偶尔去镇上看望一下我不说你,但想要把她接来咱陆家住,却是不可能的。我现在跟你坦白说,这事儿免谈,我不同意。你到时候也别去找三郎说,就算他来跟我说也没用。”
见沈玥娇没说话,王氏又道:“不是我逼着你做不孝之人,而是咱家的条件不允许。咱自家人都吃不饱饭了,现在又要多养一个孩子,已经很为难了,你再想把你姑母一起接过来,那只能全家人一块儿挨饿了。”
沈玥娇抿了抿唇,说:“娘,我会想法子努力挣钱,改善咱家的生活。”
王氏不以为意的哼哼:“努力挣钱?说得轻巧!你一个娇滴滴的大小姐有啥法子挣钱啊?”
沈玥娇看了一眼王氏挑着的桶,说:“今天卖鱼不就挣了一百文钱么?明日我再去河里多放几个笼子,多捉些鱼来卖。没事还可以去山上走走,我现在运气挺好的,说不定还能逮着野味。反正已经跟那位嫂子谈好了,有啥都可以送过去给她,她都买下。所以,只要咱多弄一些鱼虾或者是野味,就不愁挣不到钱。”
王氏瞥了沈玥娇一眼,说:“三郎媳妇儿,不是我说你,运气这种事情只能一回两回管用,不是回回都能让你捉那么多鱼的,更不可能每次上山都能逮着野味。这种事情做梦都不敢这么做,你还是踏踏实实在家帮着做做家务活,把三郎伺候好就行。我既已经答应接你侄女到咱家去,自然会给她一口饭吃,不会像曾家那样虐待孩子的,这一点你只管放心。”
说完,王氏挑着桶继续埋头快步往泉南村赶。
沈玥娇则抱着孩子在后面追。
回到家时,已经快要到晚饭的点了。
沈玥娇见家里的四个孩子都在院子里玩,便把小花带过去,“你们自己玩一会儿,我先去做饭。”
她把带回来的枣糕拿了一半出来给五个孩子分了,剩下的一半则带回屋去给陆驰。
王氏一直注意着沈玥娇,关注点自然是在那封糕点上,毕竟是从她手里拿了十文钱买的。
见沈玥娇分了一半给几个孩子,剩下的全拿进他们那屋了,王氏还悄悄跟在后面,站在门口听了一会儿,直到听到沈玥娇把糕点给了三郎,王氏才满意的转身离开。
屋里,在床上靠坐着陆驰接过枣糕,却没吃,只道:“我不爱吃甜食,这些我给你留着,等你饿的时候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