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到了星期六,李程秀想了又想,还是去上班了。
他觉得自己不该让邵群说什么是什么,再说他那天也没答应他要为了他的事请假。
没想到班上到一半儿,邵群就又找上门来了。只是这次没直接找他,而是找到他们经理那儿去了。
李程秀一进办公室,就见他们陈总和邵群坐着,称兄道弟聊得正欢,张经理站在一边儿上,也是堆满笑意,见缝插针地拍着马屁。
一见他进门,张经理连忙亲热地把他拉过去:“哎呀,小李师傅,你可来了,邵总可是为了你,专门跑了一趟。”
李程秀低着头道:“陈总好,邵总好。”
陈总哈哈笑着:“小李呀,我听邵老弟说你不愿意耽误工作,那边儿的事情都那么忙了,还按时来上班,我这个当老板的,有你这样的员工很欣慰呀,哈哈。”
李程秀看了邵群一眼,不知道他到底什么用意。
陈总重重叹了一口气,拍着邵群的肩道:“邵老弟呀,我跟你说实话,真是心里话,也就是你,要不还有谁,我能在新店刚开张最忙的时候,把我们大厨借出去呀?”
邵群笑着点头称是:“陈哥,你真够意思。”
“我现在几个挑大梁的厨子,都是从老店调过来的,人手本来就不够,新的厨师还在聘呢。这年头聘个合心意的厨师,多难啊,你说是不是?”
“可不是,不仅要有手艺,还得想法子留人。”
“是呀是呀,你看我们小李师傅,论资历,他最浅,但是年轻一辈里,我最看好他,邵老弟知道为什么?”
邵群看着李程秀,笑而不语。
“小李师傅不仅手艺好呀,而且为人安分。安分这个词,不是谁都能用的。别人我就不敢说,但是小李师傅,我就敢说,就算借出去,我也不怕他不回来,你说是不是啊,小李师傅?”陈总笑盈盈地看着他。
李程秀面上有几分僵色,旁边儿张经理暗里推了推他,他连忙点头。
张经理赶紧接话:“邵总,我们陈总可真是忍痛割爱啊。昨天您打了电话后,陈总就跟我商量,他说要是把小李师傅借出去两个星期,这边儿能有多大影响。我当时也不知道是您要借呀,我就说坚决不行,少了他这酒店的很多日常工作都要滞待,他的活儿谁来干啊,谁能干啊?坚决不行。我们陈总也犹豫啊,后来还是说,不行也得行,是邵总要用,哪怕这两个星期咱们做亏本儿买卖,也得让邵总的这个海上盛宴办漂亮了,这可是邵总进军珠三角的开门炮啊,得打响了才行。”
邵群哈哈大笑起来:“陈哥,你看你的人,多会说话,我谢谢陈哥这么慷慨,两个星期以后,一定把小李师傅养得白白胖胖地送回来。”
陈总连连说着不客气应该的,然后紧忙拉着邵群商量广州番禺的一处不良资产,把张经理和李程秀都晾在了一边儿。
李程秀听他们的对话听得目瞪口呆,谈笑间就把他像货物一样出租出去了,却没有一个人问问他的意思。
张经理很识相地把他领了出去,让他在走廊等着邵群。
李程秀拽着张经理,急道:“张经理,这是,怎么?”
适才办公室里的亲切已经荡然无存,张经理挑眉道:“哎,你怎么还没听明白呀?邵总昨天打电话来跟老板借人,说时间紧迫,希望你能跟着他干两个星期,暂时不上班了。”
李程秀脸色一片青白,张了几次嘴,都没说出话来。
张经理拍拍他的肩膀:“小李啊,好好干,这可是带薪假期啊,谁能有这么好的运气?你记住,把邵总伺候好了,你就功臣,要是得罪了他……咱们老板可有事儿求着他呢,绝对不能得罪他,知道了吗?”
李程秀僵硬地点点头。
“那就这样吧,你在这儿等着,等他们谈完了,邵总直接带你走了。”
李程秀在办公室外站了半个多小时,邵群终于出来了。陈总一路把他们送到停车场,周到地给邵群把车门关上了,这才笑着道别。
跟邵群独处一个狭小的空间,李程秀就没来由地紧张,紧张得每个毛孔都叫嚣着想逃走。
邵群扭头冲他笑了一下,然后目视着前方:“程秀,你可真是大忙人,今天打你的手机都关着机。”
“上班时间,关机。”
邵群“哦”了一声,突然道:“把安全带系上。”
李程秀愣了一下,转身找着安全带,也不知道是不是太紧张,拽了好几次都没拽出来。
邵群轻笑了一声,一个打弯把车子停在了路边,然后上身前倾,手臂横过李程秀的身子,去抓安全带。
李程秀紧张得大气不敢喘,背部紧紧地贴着靠椅,若不是退无可退,恐怕早就退到后座去了,只为了能和邵群保持一点距离。
邵群小时候个头就蹿得猛,如今更是人高马大。休闲衬衫下那宽厚的肩膀和蕴含着无限力量的结实修长的手臂,离他不过尺寸间的距离,他身上清爽的剃须水的味道也扑鼻而来。
画面仿佛瞬间定格,邵群缓缓拉着安全带,偏着头,深邃的眼睛直直望进李程秀的眼里,那眼中仿佛有着万千情绪,李程秀绷紧了心弦,甚至有了闭上眼睛的冲动。
一个小小的动作对于李程秀来说却是如此漫长,等邵群收回他无形的压迫,“啪嗒”一声扣上安全带,他才算松了一口气。
邵群却突然又欺身过来,手肘拄着靠椅,带着一抹了然的笑意,在他耳边轻声道:“为什么每次和我独处,你都这么紧张呢,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