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倒在地上时,我用尽全身力气绝望地大喊:“快救我!”许多脚在我身上踩过。
我下意识地想要蜷缩起来,护住脸和胸口,眼前一丝光亮都没有,似乎连空气也没有了,我感到窒息。
突然,人群中起了一阵骚动,人群向两侧退让,光亮又回来了。我看到周围像森林一样高高立着的人纷纷向两边避让。一双腿在人群中逆流挤着,向我而来。一个声音吼着:“别挤,挤什么。别踩别踩,我老婆在地上!”
是李乐永的声音。我眼前又有光了,只见他手推肘压,左右分拨人群,挤出一条路来。挤到我的跟前,一把把我拽起来,大吼着:“你没事吧?”
他脖子的青筋突起,用力把旁边的人推开。铁箍一样的手攥住我的手腕,把我拉到他的前面,一只手拥住我的腰,另一只手在我旁边推压拨挤为我开出一条路来。
好不容易走到警戒线边上,我喘着粗气,每喘一下都觉得身上某处疼得厉害,耳朵嗡嗡的,好像仍然处于人群包围之中。他把我拉得离人群远一点才松开我的手问:“怎么样?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我拍着浑身上下的灰印。神志恢复过来以后,我开始暗暗担心,刚才那一幕不知道小金看见没有。
然而小金已经越过警戒线走远了。见我们没有跟上来,他又跑了回来:“刚才怎么了?”
“哦,没事,她刚才摔倒了。”李乐永回答。
小金问我:“刘小姐,没事吧?”
我忍着身上的疼痛,勉强笑着点点头。
见我们没有什么事,小金带着我们继续往前走。
穿过警戒线,把嘈杂的人群隔离在外边。小金又刷卡打开了两道门。当他推开另一道门时,我们进入了一个大仓库一样的房子里。上千平方米的阔大房间里有巨龙一样的传送带纵横交错,每一条传送带上都有无数的行李。传送带渐渐合并为五条主传送带对应五台巨大的白色安检机。
传送带从安检机下面拱形的门里通过。每件行李经过拱门时略微一停顿,便完成了安检扫描。其中有一台机器机壳打开,一群人正在围着看。与这一台机器相连的传送带都已经停止了。
乔站长则拿着手机在打电话,不耐烦的吼声冲刺着每个人的耳膜:“我不管,什么测试不测试的。你们维保合同上写着两小时内解决,现在都多少个小时了?机场都炸锅了你知道不知道?你还在给我扯皮!你们必须解决,马上解决!”他愤怒地把手机按掉。
看见小金和我们,乔站长把手机揣兜里,迎上来和李乐永握手,并且冲我轻轻一点头。
“现在情况怎么样?”李乐永问。
“唉。这几个工程师搞不明白。我就让他们从新加坡请工程师来。结果这帮孙子告诉我,必须先按照他们的常规检测步骤进行23项测试才能动用新加坡的工程师。妈的,等这些测试搞完了,怕不得一个星期了,得延误多少航班。那可就是大事故了。”
李乐永在旁边说:“要是有备用机器就好了。”
乔站长气闷地说:“这个航站楼还是老式设计。那个时候根本没有预料到有这么大的客流量。现在的新建机场都有备用机器了。所以我们才要扩建,结果扩建工程他们还是想买海威的,操!”
乔站长脸色黢黑,眉间一个大大的川字,鼻子里喷着气。他上下掏兜摸不出东西来,向旁边的小金喊道:“有烟吗?拿一根过来。”
小金弱弱地提醒他:“站长,这里是禁烟区。”
“禁他娘的烟。赶紧来一根,老子都快火上房了。”
小金没敢再说什么,掏出一盒烟扔了过来。乔站长接住烟盒问李乐永:“你也来一根?”
李乐永摆摆手:“我不抽。”
乔站长不再推让,点燃一根深吸一口放松下来。
“我倒不知道你抽烟。”李乐永说。
“我平时不抽,都是让这帮孙子气的。”
“机器应该每个月都有日常维保,每个季度都有大的检修啊,之前没发现什么问题吗?”李乐永问。
“说起这个我火更大了。他们上个月的检修就没做,说是要搞什么软件升级,说等到这个月检修和软件更新一次完成。结果拖到了现在。妈的,生个孩子都生完了,软件还没升级完。他们一直拖着不检修,结果就出了这么大的漏子。”
他们正说着,一阵急促脚步声的脚步声传来,是林总带着几个人来了。
看见林总来了,乔站长赶紧把烟扔到脚底下使劲踩灭了。李乐永连忙迎上去,我也跟在后面。林总和李乐永握了手,然后又向我伸出手来握了一下。握手时,林总看着我的眼睛点点头。
“你怎么来了?”林总问。
“我来看看,如果能帮上什么忙的话就最好了。”李乐永答道。
林总点点头:“出了事,你是唯一一个厂家来的人。海威的汪可凡和章经理都没来。”然后他转向了乔站长:“现在情况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