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府,老夫人的院子。
“跪着,让她给我跪着!我就不信,我还不能让她跪一跪了!怎么,你是打算为了这么个女人,跟我这个母亲过不去了?!”老夫人的声音从屋子里传来,冷冰冰的,带着一股子令人颤抖的寒意。
“母亲,茹儿的病才刚好,你这样让她跪着,她的身子会吃不消的。她毕竟是逸轩和逸尘的母亲……”云致远低声的劝解着,这一年以来,他已经被自己的母亲折腾的心力憔悴了。
“除了给我们云府生了两个儿子,她还有什么脸面?!这一年多以来,她可曾对我尽过一天孝心?!可曾尽过一天主母的义务?我让她把这一年的规矩补上,这不算过分吧!”老夫人冷嗤一声。
“母亲,茹儿不是不给您尽孝,她是生病求医去了。她离京之前就已经昏迷不醒,如今也是捡回了一条命!她的身子本就薄弱,您又何必为难她呢!”云致远也很无奈,可这胡搅蛮缠的毕竟是他的母亲。
“女人家的,就算有病也要死在府里!她出去求什么医?难道不嫌丢人现眼吗?!再说了,谁知道她在外面做了什么事情?!我没让她一死以证清白就算仁慈的!你竟然还替她求情!身有恶疾,本身就是七出之罪!你现在就该休了她!”老夫人越发的蛮不讲理。
“母亲,儿子绝对不会休妻的,也不会让她来打扰您的清幽。您身体不适,就在院子里好好休养吧!儿子……改天再来看您!”云致远苦笑了一声,最终还是忤逆了云老夫人的意愿。
于礼有不孝者三,谓阿意屈从,陷亲不义,一不孝也。也就是说,对父母无条件的屈从,容忍他们做不义之事,乃是第一不孝之事!云致远明知母亲因中毒而思想偏执,就更不能对母亲事事顺从了。
只是,看着母亲这般癫狂的模样,他的心中仍旧酸痛无比。
“逆子,你敢!你若是敢让她起来,我就再没有你这个儿子!”老夫人随手抓起身边的茶盏,恶狠狠的往云致远的身上砸去。
也许是盛怒之下,她一点也没有留手,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生生的把茶盏砸到了云致远的身上,也砸到了他的心上。她那模样根本不似是对亲生儿子,反而像是面对自己的仇人一般。
云致远没有丝毫的躲闪,就那么直挺挺的站在原地,任由茶盏砸在了他的额头,茶水撒了他一身。滚烫的茶水顺着他的脸颊流下,可他的心却越发的冰冷。母亲的疯魔,竟然越来越严重了……
曾几何时,母亲也是知书达礼的大家闺秀;曾几何时,母亲也曾把他看的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可如今,母亲不仅厉声的斥责他,竟然还动手打他。当着所有丫环仆妇的面,不留一丝情面。
“母亲,折腾了这么长时间,您肯定也已经累了,还是早点休息吧!”云致远认真的行了一礼,然后转过身,迈着大步,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逆子!你这是要气死我吗!那个女人给你吃了什么迷魂丹,你竟然这么护着她!你今天要是敢走出这个房门,以后就再也不要来见我了!”老夫人仍旧在咆哮着,可惜云致远却连半步的停顿都没有。
“孽畜!孽畜!早知道我当年就该把你掐死,免得留着你这个不孝的畜生,整天为了个女人来气我!你这个不孝的逆子!”云致远走后,老夫人的声音越发凄厉,还带着满腹的怨毒之气。
若不是因为不良于行,只怕她早就冲出来,撕打她的亲生儿子了。
……
“茹儿,你先回去休息吧。母亲她……她最近身体一直不好,你就不要来打扰她休养了。”云致远走到门外,亲自扶起了妻子刘氏,回头看了一眼老夫人的屋子,眼里却满是苦涩。
是他连累了自己的母亲啊!若不是因为他的缘故,母亲也不会被太子下毒,更不会变得这般偏执成狂,变得这般不可理喻。
为什么,为什么所有的毒都有药可解,可偏偏母亲所中的这种毒,只能靠自己的意志来对抗?他该拿母亲怎么办?母亲养育了他这么多年,难道他真的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母亲受苦吗?
母亲有一句话说的没错,他是个不折不扣的不孝子!是他连累了母亲受苦,是他害的母亲不能安享晚年,是他让母亲变成了现在这般模样!若真有错,一切也都是他的错,是他枉为人子!
“远哥,不要自责……这不是你的错。我们谁也不想这样的。”刘氏握着云致远的手,夫妻这么多年了,她自然看出了云致远的自责。
若老夫人本来就是不可理喻的人,倒也没有什么,大不了就让她多吃些苦头,反正一切都是她自找的。可是,老夫人偏偏是中了毒,就算她再怎么无理取闹,谁也怪不到她头上去。这才是最让人憋屈的!
(PS:以后云夫人都改为刘氏。云夫人和云老夫人经常要连在一起出现,我自己看着也觉得眼花,所以还是改个称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