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
李万庆附和道:“要不是朝廷不免税,我也不至于在山里收留二百多个逃税的。”
杨彦昌非常认真的对刘承宗提出建议:“承宗兄,那天我看出来了,你们都是边军,但李卑确实不好对付,凭咱几个聚起千把号人打不赢他。”
“不打怎知打过打不过!”
李万庆可能是喝高兴了,站起身来挥手道:“虎将,你带我们造反,我李万庆给你当先锋,先杀个痛快,到时招安咱也做个将军,再不受这屌气!”
刘承宗问道:“做将军有什么用,天下没有变化,富者钱粮堆着生锈腐烂,穷者卖妻鬻子不能维持生活。
你浴血奋战杀了这个杀那个,就为骑在百姓头上作威福,回过头他们反了你再屠杀他们。”
李万庆沉默了,缓缓坐下来道:“那能怎么办,咱就算把延安府夺了,也不可能守得住,再不投降招安,就为鸡子碰石头把自己碰个稀碎?”
“说得对,守不住!”
刘承宗转头对刘国能道:“所以才要趁现在练兵,真等造反就没机会了,到时候能跑比能打更重要,被官军堵死决战,那就是个死。”
刘国能沉默了很久,不再争论忠君的事,问道:“那你说说你的打算,你打算怎么办?”
“我当然想积蓄力量等待时机。
但世道轮不到我来说等待时机,我们都和朝廷一样,风中残烛,受不得一点风险。”
刘承宗始终以自己的家庭做为参照物。
他的家庭是正常情况下不会造反的那种。
造反需要群众基础,一旦他的家庭都被逼反,那就说明造反的时机到了。
“咱们也并肩作战过,算是朋友,以后假如造反了,就别想招安的事,招安没好下场,要么别造反,造反就只有推翻朝廷一个目的。”
这太难了,难到刘承宗在此时此刻说这句话,在三人耳中听来像个笑话。
大明王朝就算再是风中残烛,也不是他们这些人所能推翻的。
但这世上任何事,从不为谁想不想、能不能而左右。
酒吃到一半,就有人跌跌撞撞跑进庙里,喊道:“刘家大郎,三十几个官军把有才里围了,他们要粮食,还要年轻婆姨!”
刘国能楞了一下,旋即怒道:“哪儿来的狗子,要粮还不够?”
杨彦昌也问道:“哪个带队?”
那乡民摇头道:“不认识,说是南边的兵,一路追王左挂追到这了。”
“这他妈不是放屁么,左挂子往庆阳跑了,来延安干嘛!”
兴许是刘承宗刚刚的话起了作用,让刘国能强压着怒气走出庙门,调整情绪道:“给他们些粮,把他们打发走便是。”
几人也跟着走出庙门,往山下看,就见山谷里离刘国能家也就二里开外的村子,被一队兵堵住村口。
几十个村民聚在那,有人出去与官军交涉。
不知说了什么,交涉的军官返回队伍。
随后一幕,令刘国能目眦欲裂。
一排硝烟起,穿卫军装束的士兵用三眼铳打出排枪,成片村民倒下。
后面的人向村内四散而逃,士兵们提刀持弓冲入村庄。
刘承宗跑出来就看见山谷里村庄正在厮杀,刘国能愣在那瞪大眼睛。
他边脱官袍边对刘国能喊道:“还愣着干什么,聚人啊!他们不是官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