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文焕埋伏在延水关内整装待发的马队鱼贯而出,兵分五哨向高迎恩的部队追去,轰踏的马蹄声在夜幕下炸响。
高迎恩带队往后一跑,杜文焕就知道有伏兵,但他还是撵着往河岸进。
左右两翼的马队在奔袭中分别注意两座山上可能出现的伏兵,前哨勇猛直追,中哨作为预备,后哨于侧翼迂回,以准备侧击在河岸边埋伏的伏兵。
杜文焕毕竟是老将了,延水关一带的地形他也很熟悉,对这里所有能藏伏兵的地方如数家珍。
在贼兵的兵力上,杜文焕的看法和李卑差不多,不怕贼多、只怕贼少。
贼兵万余,哪怕其中有四千精兵,击破了六千杂兵,也照样能卷着四千精兵打。
堵在河岸边,谁都别想跑。
高迎恩这辈子都没跑这么快过。
越跑越急,越急越喘,越喘越跑不动。
身后官军像疯了一样,驱赶着他们向黄河岸边跑。
就连高迎恩自己都说不清楚,他们如今这样奔跑,到底算溃逃还是撤退。
反正所有人都知道,目标就是跑到黄河岸边。
夜幕下,贼寇举着火把在空中曳出一道火线,火把光亮被风扯着小到快要看不见。
这种场景让于后阵将军的杜文焕兴奋异常,仿佛又回到他年轻的时候。
不过尽管一路都很小心,山地之间却没出现贼寇的伏兵。
这令杜文焕更加警惕,很反常,就算是农民军,也该知道这里能设伏,难不成这是帮误打误撞第一次进延水关的贼寇?
这么想着,杜文焕让人把左右翼马队叫回来,防备贼军在他们抵达河岸后包抄,这才继续向河岸逼近。
等他临近河滩地,前军已经和贼兵打起来了。
伏兵在这儿呢。
抵达河滩,喊杀声大作,数百贼兵自河滩立起,弓铳齐发,一阵将官军前哨二三十人打得人仰马翻,紧跟着又以刀牌长矛横冲而来。
尽管稍稍遇挫,但这在杜文焕的意料之中,他的后哨已自山道绕至河滩北侧,一次冲击就能把这些贼兵驱赶跳进黄河里。
就在这时,杜文焕看见身侧有些黑乎乎的土坡。
他对打火把的家丁道:“去照照,那是些什么东西。”
不记得延水关河滩边上有坟地啊!
家丁擎火把向旁边一照,没看见碑,只是一个垒得好似坟头的土丘。
再看周围,每隔十步就有个小坟头,一路延伸到河岸崖壁。
令他诧异不已,这些东西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的?
也不能起到掩护伏兵的作用啊,难不成是贼寇在这挖了壕沟,多余的土就堆在外面了?
杜文焕像付仁喜一样,也没往火炮那边想。
西军历为天下强军,以对抗北虏为己任,即使装备有限的重炮,也是打散子多,攻城毁关非其长处。
他们最擅长的还是快马轻刀软弓长箭,三眼铳将军炮,灌满散子专轰跑得快。
实在要说还有什么专业技能的话,大概就是在部落毡帐里放火。
就是弄来打二十斤炮弹的重炮,交给杜文焕,他都不知道该分配给谁装备,那种一天在大漠行军十五里地的东西,打啥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