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兴五年(1135年)春正月,金主完颜晟殂于明德宫,享年六十一岁,谥曰文烈皇帝,庙号太宗。安班贝勒亶承遗诏即位于柩前。因此金人也就全面撤退回江北去了,金人对宋的威胁就暂时消除了。这样,宋皇帝赵构的车驾就又返回临安府驻跸。
宋帝赵构返还临安之后,就准备进行人事安排,偏居一隅,励精图治。宋帝赵构就下旨以赵鼎为左仆射知枢密院事、张浚为右仆射兼知枢密院事,都督诸路军马。赵鼎也以政事先后及人才所当召用的情况,把准备提拔使用的人姓名条列放置在座椅的右侧,依次上奏请皇上恩准。这样,皇上就草制以贵州防御使赵瑗为保庆军节度使,封为建国公,并在行宫门外建资善堂优待他。赵鼎又推荐范冲为翊善、朱震为赞读,朝廷大臣认为这些人都是当时天下的人才。
建炎初年,宋帝赵构曾经下诏书说,因为以前的一些奸臣诬蔑宋宣仁高太后辅佐幼主的功劳,就诏命史院另行刊修,结果还未来得及进行,当时朱胜非为宰相,皇上告谕他说:“神宗、哲宗两朝历史事件多有失实,非所以传信后世,现在应当召令范冲重新进行刊定。”朱胜非说:“《神宗史》增多王安石的《日录》,《哲宗史》经过蔡京、蔡卞之手,议论多不正确,现在命官删修,确实足以彰大二帝盛美之事。”后来朱胜非离开朝廷了,赵鼎就以宰相监修二史,是非各得其正。皇帝赵构亲书“忠正德文”四字赐给赵鼎,又以御书《尚书》一帙赐给他,并且说:“《尚书》里面所记载的都是一些君臣互相戒饬之言,现在之所以把这本书赏赐给卿,意欲你我共由斯道治理天下啊。”赵鼎大为感动,赶紧上疏表示了感谢。
金人撤退之后,宋皇帝赵构对执宰大臣们说:“敌人现在已经北退而去,我们应当逐渐力图恢复。如果还是像以前那样,止循故辙为退避之计,那将何以立国!祖宗德泽在天下有二百多年,民心不忘,当乘此时,大作规模措置,朕也怎么能郁郁长久居于此地呢!”
赵鼎说:“是的,时不可失,正如圣上所说的那样。如果我们发现有什么事情可以立即去做的,就马上逐条策划奏禀。”
宋帝赵构说:“你们各位大臣,乃是朕之股肱;诸位御史台谏,乃是朕之耳目,虽然职责任务不同,而目的事体则是一致的,都是为了朝廷官员正确履职。如果发现有官非其人,不称职、不合格应当罢黜的,卿等就应当马上告诉朕,不必一定要等待台谏弹劾他。”
这时,武成、感德军节度使、开府仪同三司、充镇江、建康府、淮南东路宣抚使韩世忠来到了朝廷。
韩世忠毕竟没有读过书,不认识几个大字,对宋帝赵构的心事根本无法把握准确。他看到金人退回北方去了,宋帝赵构又回到了临安,就想顺着圣上的心事上奏说:“金人现在退兵了,陛下必定欣喜高兴。”
“可是,此时的宋帝心事有谁知?”韩世忠对皇帝赵构的心事根本不了解。
谁知道宋帝赵构却说道:“这个没有什么可以喜悦的。只有恢复中原,迎还二圣,才是可喜的事情。但是现在还有一事是可喜的,就是卿等将士贾勇争先,并非像过去那样恐惧害怕敌人了,这才是应该大喜的地方。”
韩世忠听后感觉十分纳闷:祝贺胜利也不对,祝贺和谈也不对,反对逃跑也不对,一路攻打也不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为了奖赏韩世忠在最近抗金战斗中的功劳,朝廷又提拔任命他为少保、充淮南东路宣抚使,镇江府置司。并下诏书说:“韩世忠、刘光世、张俊各赐银帛三千匹两,异姓亲属可以补承信郎职务二人,一个儿子可以穿五品官服,在五服之内的亲人可以封孺人三人,赏赐给冠帔五道。”
有一天,宋皇帝赵构与辅臣讨论朝事,赵鼎等人奉承宋帝赵构得到了驾驭将士大臣之道。宋帝赵构说:“楚成王重用成得臣(字子玉),晋文公为之发愁,侧席而坐吃不下饭。今天敌骑虽退,然而金人大将军尼玛哈等辈犹在,朕怎么敢忘记这些忧愁呢!”
绍兴五年(1135年)正月中旬,刘光世、韩世忠、张俊进入朝廷辞别,尚书右仆射赵鼎、知柩密院事张浚、参知政事沈与求、签书枢密院事胡松年等人侍候皇帝一起就座。皇帝诏命刘光世等人升殿,对他们说:“敌人南侵,他们大概有窥探江、浙之意,朝廷依赖卿等大将军戮力扞敌,致使他们大败而去,朕甚嘉悦。然而中原未复,二圣未还,朕心歉然,卿等还需要勉励努力啊!”
刘光世说:“臣等蒙国厚恩,怎么敢不效死杀敌。”
赵鼎说:“臣听闻投降过来的程师回说:逆臣刘豫给金人说,刘光世、韩世忠两位大将军之间有矛盾,让金人趁机发起进攻。结果金人到了淮甸参与战斗时,发现并非听说的那样,而是刘光世、韩世忠同仇敌忾,金人的士气已经沮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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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帝赵构说:“有人告诉朕说,刘光世、韩世忠他们两个有小嫌隙而意不释然的情况。朕以为,烈士当以意气相许,先国家之急而后私仇,小嫌何足计校!当年寇恂杀戮了贾复的部将,贾复以为耻辱,心里非常嫉恨他。后来汉光武帝说:‘天下未定,两虎怎么能私斗呢!’于是他们就并坐极欢,结友而去。刘光世、韩世忠纵有睚眦,今日也应当尽释前憾,结欢如初。”
刘光世、韩世忠二人听到圣上这么说,就非常感泣,再拜说道:“臣等以前有过嫌隙,常有互相攻击的言语;至于国事,不敢分彼此。今天却麻烦君父训饬,臣等怎敢不奉诏!”赵鼎等人也赶紧顿首庆贺。
宋帝赵构说:“将帅和,是社稷之福啊。”他就命令近侍拿出宫内金盘尊斝赏赐给刘光世、韩世忠、张俊等人,也给他们每人斟满酒,并把这些酒器顺便赏赐给他们,大家都欢欢喜喜地退朝而去了。
赵鼎给沈与求说:“将帅是国家的爪牙,推毂授帅,这样的事情以前很早就听说过了;而天子御临正衙,赏赐卮酒而亲自劝和将帅,这样的事情以前根本就没有听说过。臣听闻英宗皇帝对于司马光曾经有过这样的赏赐,其后渊圣皇帝起用李纲,也这样进行过一次。刘光世、韩世忠等人现在承蒙恩宠如此,必定能图报国家朝廷。”
为了趁热打铁,因此皇帝再下诏说:“刘光世的妻子汉国夫人向氏,张俊的妻子华原郡夫人魏氏,现在一起特给内中俸禄,就犹如韩世忠的妻子那样。”
二月初,清远军节度使、神武后军统制、充湖北路荆、襄、潭州制置使岳飞从池州来到朝廷。为了奖赏岳飞防守淮西的功劳,宋帝赵构御笔赏赐给岳飞银帛二千匹两,封其母荣国太夫人姚氏为福国太夫人,亲属为承信郎的一个人,封孺人的二个人,并赏赐冠帔三道,并把岳飞再次提拔为镇宁、崇信军节度使。
朝廷看到金人暂时无暇顾及南下侵略,就把文武大臣进行调整,准备集中精力消灭乱军盗贼。
这样,就又以淮西宣抚使刘光世兼太平州宣抚使,淮东宣抚使韩世忠兼镇江府宣抚使。以岳飞为荆湖南、北、襄阳府路制置使、充神武后军都统制,让他带领大军去平息太湖乱贼杨幺,并赏赐给他钱十万缗、帛五千匹作为犒军之费。岳飞所带领的都是西北将士,许多人不习惯在水中作战,一些人就劝阻岳飞不要接受这项任务。岳飞说:“兵无常形,关键是怎么利用他们而已。”就义无反顾地带领大军上路了。
三月,淮东宣抚使韩世忠也带领大军前往镇江。韩世忠前来朝廷辞行,宋帝赵构亲赐手札给他说:“前一段时间因为北方金敌退去了,一些人就想过上安稳的生活享受。他们以为经理淮甸平息盗贼很难收到成效,许多人都害怕派遣他前去,卿独请以身任其责,朕甚嘉奖你啊。”
几天之后,赵鼎说:“韩世忠已经过了淮南,希望朝廷派遣中使抚问军队。”
宋帝赵构就赏赐给韩世忠银合茶药,并且以手札慰劳他说:“今天听闻你已经全师渡江,威声遐畅。卿妻子是否同行呢?才到了那个地方,医药饮食或恐未备,如果有所须求,可以一一奏来。”韩世忠看到圣上如此体贴照顾自己,真是感激涕零,发誓要将盗贼全部歼灭。
这时山阳地区被盗贼残弊许久,破烂不堪。韩世忠披荆斩棘,建立军府,与士卒一同服役劳动。他的夫人梁氏,亲自织薄为屋,帮助将士安营扎寨。将士之中有临敌怯懦的,韩世忠就以巾帼送给他进行羞辱;如果张宴设乐,趁着大家都来赴宴会的时机,让这些怯懦的士兵穿着妇人的衣装羞耻他。经过他的奖勤罚懒、严肃治军,军队的战斗力得到很大提升。自从韩世忠移屯淮甸以来,军行整肃,秋毫无犯。
大军的营地建好之后,韩世忠就开始抚集流散,通商惠丁,逐渐把山阳地区建设成为了一个防守重镇。刘豫数次派遣大兵入寇,都被韩世忠带领将士击败了。
由于韩世忠、岳飞治军有方,就深得朝廷信赖。岳飞后来移军潭州,所过不扰,乡民私下遗赠给他的士卒酒食的,岳飞就命令当即给予合适的赔偿价钱。
到了四月份,宋帝赵构听闻了韩世忠、岳飞的事情,就下诏说:“韩世忠纪律严明,岳飞治军有法,并令学士院降诏奖谕。”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就在这一月,昏德公赵佶薨逝了。金主听说以后,就派遣使者前去致祭及赙赠。
当时兵部侍郎司马朴与通问副使、修武郎朱弁一同在燕山,听闻上皇已崩,商议举哀制服。朱弁等人意欲先请示一下金人的意见,司马朴说:“我们这些人做为人臣人子,听闻君父大丧,就应当赶紧去致其哀,又还在请示什么呢?假设金人不同意我们前去祭拜太上皇,那该怎么办呢?”于是他们就身服衰衣,早晚在哭祭。金人感觉他们很是义气,也就没有过问他们。
这时,朱弁就写了《送大行文》祭奠他。大略意思是说:“节上之旄尽落,口中之舌徒存。叹马角之未生,魂消雪窖;攀龙髯而莫逮,泪洒冰天。”这时洪晧在冷山,听闻太上皇、昏德公赵佶驾崩了,就面向北方,哭泣血泪而下,并派遣人连同使者沈珍前往燕山,在开泰寺建了一个道场,作了《功德疏》说:“故宫为禾黍,改馆徒馈于秦牢;新庙游衣冠,招魂漫歌于楚些。虽置河东之赋,莫止江南之哀。遗民失望而痛心,孤臣久絷而呕血。”金人读了这些祭文之后,也为之堕涕流泪,人人争相进行传诵。
绍兴五年(1135年)五月,为了派人去金国处理宋帝赵佶的后事,就把忠训郎、合门祗候何藓特迁为修武郎,赶赴大金国军前奉表通问二圣情况,并赏赐给他金带一条,装钱千缗,把他家里的两个人由朝廷奉养。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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