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君生不参加本届诗会的消息像插上翅膀的风,很快就传遍开来。倒不是黄超之大嘴巴,而是他无心说漏了嘴,然后一传十,十传百地,很快就街知巷闻了。
在书院中,叶君生本就属于那种独来独往的人物,并非性格孤僻,而是他本身怀有非同一般的秘密。
保住秘密的最好方法,便是保持孤独。
况且,现阶段他也没有太多的时间陪着同窗们吃喝玩乐,为了人情而懈怠了修行——叶君生所要走的路子,注定和别人不同。
因此,除了黄超之等寥寥几人,算得上是朋友的并不多。对于他不参加今年中秋诗会的决定,在大部分人的心目中,除了疑惑之外,大多是好奇,而或冷言冷语。
尤其隶属郭南明阵营的生员,更是清一色冷嘲热讽,言外之意自是说叶君生临阵退缩,担心实力不济,生怕出丑,故而宁可选择当缩头乌龟云云。
中立派更是大失所望,他们本还期待叶君生再来一次道安诗会的黑马奇迹,增添话题呢,没想到其居然干脆利索地说不参加诗会。
观尘书院中的夫子先生们同样不明所以,颇感纳闷:叶君生不参加,观尘书院等于自损一名得力生员,气势备受打击。前些日子就被天谷书院和白水书院的人欺上门来了。
然而,叶君生决定不参加诗会属于私人的事,旁人又不好逼着他去。
此子,端不争气呀!
……
“叶君生说不参加今年诗会?”
郭南明听闻消息后,霍然动容。在他看来,叶君生没有理由不参加这般重要的诗会,就算夺不得头魁,可能进入前几名都算是成功了。
刘三公子嘿嘿笑道:“我就说他没啥真本事,现在全露陷了吧。”
郭南明喃喃道:“莫非道安诗会那首《念奴娇》果非其所作,而是另有来历?不对,他童子试三试第一的名头总不会假……”
童子试可是正规考出来的,以叶君生的身份家境,自无可能徇私作弊得到三试第一的名头。
他想得有些头疼,自言自语:“这叶君生,究竟意欲何为?会不会是个假消息,糊弄人的?”
想得这个可能性,精神一凛,若真是如此,那这个叶君生也太狡诈了。
刘三公子倒没想得那么复杂,大喇喇道:“那就不知道了,反正黄超之说的消息。”
郭南明摆摆手,道:“莫去管他了,其参加也好,不参加也好,我都要做好自己。”
他如今的心态确实改变许多,变得从容沉稳,少了几分轻佻之气。
……
“哈哈,临渊兄,都说这个叶君生乃欺世盗名之辈,现在原形毕露了。”
状元楼上,赵庆宝与柳临渊对面而坐,正在饮酒。
柳临渊嘴角流露出一丝不屑之意:“哼,亏得我们来冀州之前,还当他是个人物,不料如此不堪。”
两人对于登门挑战切磋,居然被一头猪吓得屁滚尿流之事,视为耻辱。眼下有机会,自不能轻易放过。
赵庆宝端着一杯酒,站立起来,慷慨陈词:“我辈读书人,爱惜身与名。他叶君生连诗会都不敢参加,自是心中有愧焉。我现在敢肯定,那首《念奴娇》定非出自他手,却不知从哪里偷来的,只可惜苦无证据,否则定然要公之于众,让他身败名裂。”
他义正词严,大有正义使者的风范,要抓住叶君生的马脚,驱逐此败类,还文坛正风,端是大义凛然。
咦,那是……
说着说着,眼角余光瞥见下面街道一顶软轿子经过,恰好轿帘子荡开,露出里面端坐着的女子面容,不知是哪家的千金大小姐出行,端是长得秀丽,惊鸿一瞥,已见姣好的容颜,不禁咕得吞一声口水,心里痒痒的。
暗道:可惜是在冀州,若在戎州,自可尾随挑逗之,凭着自己的才华,还不手到擒来,成就一段才子佳人的风流逸事?
其在戎州时,便时常为之,经常勾搭些大家闺秀,三更半夜爬墙私会,并引以为傲,常常于同窗好友面前自矜炫耀!
柳临渊虽然来自夏州的白水书院,但彼此因为游学结识,可以说是知己。此刻见赵庆宝说着说着没声了,眼神像掉到了楼外去,念头一动,立刻知道怎么回事,便呵呵一笑:“庆宝兄可有新发现?”
赵庆宝回过神来,嘿嘿笑道:“可惜在冀州。”
柳临渊道:“冀州又如何?待明晚孤云峰上,月圆之夜,其中必然有许多大家闺秀,千金小姐前往。到时庆宝兄大展才华,出口成章,那些女子还不得为你疯狂,投怀送抱而来?”
“哈哈,强项啦。但话说回来,临渊兄以你之才,必不在我之下。”
两人互相吹捧,推杯换盏,端是痛快淋漓,酒酣之际,继续痛斥叶君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