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仄偏冷的空间里,谢容屿的视线沈朊避无可避,她硬着头皮应了话。
“是的。”沈朊卷翘的睫毛被车顶倾下的光勾勒着,在薄软的眼睑出落下阴影,她故作镇定道,“二哥说得对,但选择容大我一点不后悔。”
谢容屿目光未转。
沈朊迎着那过分深邃的眸光,强压下心里的惶恐,“我从四年前来到谢家,一直陪着奶奶,她年纪大了需要人陪伴,我想留在容城陪着她。”
这确实是很重要的理由。
谢老太一生孕育了两女一子,大女儿早亡,小女儿随夫家一起在瑞士定居,谢容屿的父亲排行第二,钟爱科研,卸下肩上重担后随科考队到处跑。谢容屿上面还有一位姐姐,已经结婚了,谢容修是当红顶流,综艺杂志广告行程不断。谢容屿更不必说,公司业务也是十分繁忙。
沈朊的到来对于谢老太来说是种慰藉,她将全部心思都用来培养沈朊。
“沈朊。”
谢容屿近距离看着她,音色低沉道,“在谢家,你不需要考虑这么多。”
沈朊闻言咬了下唇。
“容大不是最好的,但容大的法学专业是国内前几,如果我选择其他学校,分数不见得就够得上。”沈朊说,“而且容大还是三哥的母校,他说食堂的饭菜特别好吃,他当初上学的时候一个学期胖了有十斤!”
小姑娘眼睛亮晶晶的,说得极其认真。
谢容屿偏移了视线望向窗外的雨幕,扯了下唇道,“确实,胖了两圈。”
暴雨裹挟下的夜色喧哗的可怕,沈朊暗自呼气,身子朝车门的方向偏。她看着窗外,实际是在看窗户上倒映出的谢容屿,垂落下去的手重新搭上方向盘,指骨分明,指节修长,冷白指尖有节奏的敲着方向盘。
容城的天气预报上是暴雨黄色预警,雨势始终不见小,庆幸的是堵着的车道终于有了能动的迹象。沈朊起初还能陪着谢容屿说几句话,后来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头一歪脸朝着窗的方向,两侧碎发遮了半面脸。
三点出发十点到。
谢容屿的耐心也快告罄,雨势未见小,去谢家要过山路,天太黑了不安全。
他直接将车开到自己平日住得地,车子驶进地下车库后,没了扫来扫去的雨刷,谢容屿额目光平和些。他停车熄火,侧转头看向睡得正熟的人,沈朊朝着他的方向微垂着头,卷翘的睫毛在光影下格外纤长。
谢容屿没喊醒她。
他开门,长腿迈出,轻关车门,绕过车头走到沈朊这边,拉开了车门。
沈朊丝毫没有醒得迹象。
谢容屿探身进去,解了她的安全带,浅而温的呼吸灼过他耳侧,如羽毛拂过。他若无其事地将身体退出些,一手穿过沈朊腰后,一手抄过她的膝弯,小心翼翼地把人抱出了车,用脚踢上车门,朝电梯方向走。
沈朊太轻了。
这是谢容屿的第一想法,她在谢家,也没克扣她的食物啊,除了甜食。
沈朊忽而感觉到滞空感。
她困倦的眼颤了颤,微微睁开,入眼的是过于白的肌肤,以及那似要钻入骨髓的乌木香。沈朊一时间没意识到自己在什么地方,等她的脑子清醒几分后,她连谢容屿衬衫领口处的暗纹都能看清,近距离的感知到那因吞咽而滚动的喉结,沈朊愣了几秒,条件反射的朝上看去。
谢容屿线条利落的下颚线映入眼底,沈朊又恍惚的朝下看,她真的悬空!
这时,她才彻底意识到——
原来睡梦里里的滞空感,和轻微的晃动的原因是自己正被谢容屿抱着。
有了这个认知,沈朊顿时紧张,声音发颤,“二哥,你怎么没喊醒我?”
“你睡得太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