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小红彻底被?激怒,问他是不是吃饭时打了吉霄?
喝醉的人一脸痴愚,点点头。还醉言醉语说?来,小红,你也喝。
吉小红一把抢过男人手中的酒。“她什么都没做错,你凭什么打她?!”
“我是她阿爷,管教她怎么了?”
老爷子?说?着?骂骂咧咧,上手就要夺酒。吉小红怒火攻心,酒瓶子?一摔,扼住面前人,将他一把摁回床上。
这个曾经雄壮伟岸的男人,曾经一大声说?话都能令她发颤的男人,现在什么都不是。被?酒精掏空,被?疾病啃噬,被?他自?己的懦弱彻底压倒,在她手下?如一摊软泥。被?她用大拇指抵住喉咙,男人才终于有些剧烈的神?情。一脸震怒,却无力反抗。
“你老了,你病了。我可以?打你,我甚至可以?杀了你!”她双眼血红地对手底下?的病弱说?,“但我没有。我不仅没有,还跑上跑下?帮你治病……所以?你明白吗?我不动手,不是因为我不能,而是因为我跟你不一样!跟吉成龙不一样!我不想当畜生!”
这么说?完,吉小红松开指节,对着?自?己的父亲流下?眼泪:
“你打吉成龙的女儿,下?去怎么见他?怎么见我妈?你还有没有哪怕一丝良心啊,吉祥?!”
老爷子?缓过气来,一阵干咳。透过枯涸苍老、布着?一层乌白的双眼,他看向?吉小红,就像死亡本?身透过黑洞朝她投来凝睇。吉小红心内绝望,对着?洞中的死魂灵喊:
“说?吧,你是选我们?还是选酒?选对程洁,吉成龙有交代,还是选酒?!选活着?,还是选酒?!!”
男人混浊已久的目光终于对焦。攒集起一丝生机,他就又开始找回作为父亲的威严:
“你滚……”他虚弱地出声,“吉小红,你滚……”
吉小红心如死灰地出来。
从里屋到堂面,几步路啊。转过背就能发现的事?,她没发现。
是喝多?了酒就打吗?被?打了几次?从何?时开始?
吉霄从来不说?是一方面,但主要还是因为她的刻意忽视,告诉自?己别去看,
别因为同情,就转向?那个孩子?。
现在该去找人了。吉小红想。音像店,是吗?要不要也拿上菜刀?
刚想到这,电话作响。她本?不想理,但最终还是走到座机旁,抱着?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能的希望拿起听筒。
然后,她听到方丽春的声音。
吉小红打车赶往女人告诉她的住址。
很多?年前的冬天,雾雨迷蒙。吉成龙带回来一个女婴,不知年纪,没有姓名。吉成龙说?,那是他的孩子?。谁知道是不是。
很烦厌,但吉霄还是在这个家留下?来了。
后来就知道她一定?是这家的人,因为无论跟哥哥还是自?己,吉霄都长得很像。这孩子?命不好?,只有一个父亲在,却不如不在。
吉霄读书晚,长得高。但在学校被?欺负的原因一定?不是这个,她知道。毕竟侄女的遭遇她都曾经历过,因为哥哥吉成龙。就连母亲程洁对她们说?的话都一样:
“谁先打你,你都要还手。”
吉成龙这个疯子?,从小就是她的噩梦。可实际上他很胆小。当瘪三都是其中最没出息的,却敢搞出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