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深灰格子西服剪裁得体、质感昂贵,手上正夹着一根抽了一半的烟,显然躲开人群来寻个清静。
去休息间的路只有那么一条。
为了让他们间的关系尽快恢复到陌生人的水平,喻姝不该也没必要刻意去绕路,毕竟如果和温禾继续做朋友,那么在各种场合和郁拾华碰面是压根免不了的。
喻姝垂眸走去,自然向他问了声好。
“郁总好。”
“我好什么?”郁拾华一下子掐住她的手腕,将她带到自己面前。
他并非故意来找这不识好歹的女人,然而真遇上了也没办法装作看不见。到底他喜欢这张脸,一旦看她一眼,便忍不住地想一直盯下去。
索性也就懒得再装。
被握住的手腕正是几个月前筋脉断裂的那只,喻姝本能地吃痛叫唤,却也不敢大声。
“郁总您松手吧。”郁拾华的视线一直落在她脸庞上,当即便察觉到她面部因疼痛产生的扭曲,握住她手腕的力道松了许多。
“你十七岁跟的人原来是温乔,他既替你在国外存了这么大笔钱,怎么不把孩子生下来以图将来?”郁拾华语气淡淡,却宛若一道闷雷打在喻姝耳边。
都是聪明人,喻姝瞬间便明白他这段话的前因后果。
她十七岁在鹏城医院里的人流手术记录,不管是郁拾华当初自发查的还是最近付襄说的,总归是世俗意义上的铁证如山。
而她和温家大少的‘绯闻’,大约是宴会上某些知道个一知半解的知情人所散布的小道消息。
至于国外的钱,就是她那笔违约金的出处了。
按照郁拾华的性子,会叫人去查是合情合理的。
想她一个普通家庭的女孩子,如何能拿出这种金额的巨款。偏生她又长得出挑,会往桃色交易的方面想太正常不过。
喻姝顷刻间想通缘由,倒是半点不气。从郁拾华高高在上的角度来看待,一切都是合情合理。
“不说话是默认?”
郁拾华自晓得她的性子,并不是会随意置气的倔脾气,竟出言催促她辩解。喻姝本来就打算沉默到底的计划,被他冷不丁这一问,到底还是吐了口。
她身上的流言蜚语已足以淹没她的人生,不必再给自己平添另一笔账。
“我从没跟过温少。钱也和他没关系。您金口玉言,莫要在我身上浪费口水。”
不管男人信或不信,喻姝说完就飞也似地逃了。她的下一个节目是越剧,再拖拉在这儿,上场时估计化不完妆。
喻姝对戏剧的妆面有种复杂的情感,既嫌上妆和卸妆时的繁琐,又独爱完妆时的满脸粉墨。
可以遮住所有微表情,可以掩盖所有小情绪,可以一脸浓妆地来面对这险恶人世,炎凉百态。
“你去哪儿了,赶紧的。要不然来不及了。”温禾催她落座,吩咐化妆师加快速度。
喻姝微微阖眼,开始在心中过台本。
温禾却以为是她这几日忙得太累在小憩,撇了撇嘴小声嘟囔:“我不都叫你今早上睡得晚点,别出摊了么。你身子又不好。”
“我在想台本好不好,大小姐。”喻姝睁开眼,无奈道。
温禾有点讪讪,给自己描补:“那你别一个人偷偷想,咱俩索性过一遍?”
“嗯,你起吧。”
婉约清丽的戏腔缓缓响起。
一时间唯有她俩的声音飘荡在休息室里。
直到走廊响起一阵男男女女的说笑声,其中的宁挚元最是细心,竖起手指‘嘘’了声:“小声点,好像在排练。”
一行人和温禾都有或多或少的交情,不过温禾今日忙得飞起,他们便在薛慕童的建议下组团前往休息室。
“真厉害啊——”薛慕童自认是个一事无成的废物千金,由衷赞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