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黛笑着说:“娘娘,这是姜贵人孝敬您的。”
听见是姜贵人,韶妃嘴角的笑容顿时瘪了下去,连手里的簪子都不那么好看了。
她可是还记得姜贵人。
刚一承幸就能叫陛下念着不忘,甚至不来甘泉宫也要提前定好何时去她宫里,颇有宠妃的潜质。
姜贵人出身高贵,本就是姜尚书的嫡女,就算不讨好任何人,日子久了也一样能登至高位,何须巴巴给她送这么贵重的礼物。
再说了,连皇后都十分欣赏她,若有皇后帮衬,还需要来求她庇护不成。
韶妃的脸色顿时冷淡下来:“收进库房里。”
允黛有些不理解:“这套簪娘娘刚刚不是还十分喜欢吗?怎么不留着用,反而要收起来?”
韶妃冷笑了声:“姜贵人是什么出身,需要给本宫送礼讨门路?既不是有求于人,送这样的厚礼于她而言不过是稀松平常,她一个贵人都觉得寻常的东西,本宫却巴巴拿来戴,还不够丢人吗?”
“娘娘许是多虑了,”允黛思衬片刻,轻声开口劝道,“姜贵人平时最是柔顺温和,在新人中是有口皆碑的,想来不会故意做出轻贱娘娘的事,于她又有什么好处?”
“她虽然出身高,可对娘娘们一向毕恭毕敬,从无悖逆,想来是知道娘娘二十寿诞,才特意选了份厚礼,这是尊敬您呢。”
韶妃不满地瞪她一眼,娇喝道:“你的意思是本宫小心眼了?”
允黛忙低下头,无奈道:“奴婢不敢。”说着就要把那套十二花神簪收起来。
就在锦盒合上的一瞬间,韶妃才突然想起了什么,重重地拍向了桌子。
“这套簪,本宫在陛下的库房里见过一次。”
她顿时明白过来,面色也沉下去:“原是央着陛下借花献佛呢。”
“亏本宫还以为她真是个安分守己的人,骨子里是一样狐媚!”
允黛闻言一怔,再也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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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至傍晚,晚膳后。
薄暮已至,月明风清,傍晚的微弱华光洒落在绛雪阁里,给雅致的院子添上了几分清冷之色。
姜雪漪坐在楹窗前,很有闲情雅致的插一瓶花,手头的银剪子发出咔嚓咔嚓的脆响,花枝便被裁剪的长短不一,放到瓶中不同的位置上去。
这薄釉瓷瓶是陛下送来韶妃贺礼那日一同赏下来的,说叫她思量思量怎么才插的好看,下次来是要考的。
鲜花的花期不过寥寥数日,陛下又怎么有空时时来绛雪阁,这话姜雪漪听了就只当是解闷儿浑说的,并未放进心里。
只是今日夜色好,月色也好,她正有心情做这些。
段殷凝从外面撩了帘子进来,笑着说:“小主这花插得真雅,可谓花如其人。”
姜雪漪弯眸笑笑:“姑姑就抬举我罢,我不过是凭感觉罢了。”
旎春从里头铺完床走出来,也加入了闲聊,手里还很自觉的替小主摘多余的叶子,脆声:“姑姑有所不知,咱们小主从前在闺中也是名满长安的,若不是要进宫,提亲的人恐怕踏破门槛。”
段殷凝抿唇轻笑:“虽说和小主相处不久,小主的品貌如何我却是看在眼里的。只是旎春姑娘日后可不要再说这种话了,小主既然已经进宫便是陛下的人,再提及议亲这样的字眼,总是忌讳。”
旎春连忙点了点头。
主仆几人说说笑笑,时间不觉过去了许久,旎春瞧了眼外头,嘀咕道:“估摸着是陛下点寝的时间了,不过今日是韶妃的二十诞辰,陛下又办得这样隆重,今夜想必是要去甘泉宫陪韶妃了吧?”
“也许吧,”姜雪漪好看的眉睫微垂,专注的看手里的花,心思却落到了今日在琼花台里的一幕幕,轻声道,“陛下的心思,谁能猜得到呢。”
等将一瓶花都插好放到月下窗沿上时,晚风正好,月华如银,姜雪漪就坐在窗前懒懒撑着头看月亮,一时静谧无言。
沈璋寒从外头迈进门槛,一眼就看见这一幕。
美人、繁花、皎月。
夜色如墨。
好一副清婉旖旎的画卷。
他抬手示意所有人下去不得声张,独自驻足在原地看了好一会儿。
直到姜雪漪收回出神的视线,发现了站在游廊尽头的陛下,四目相对时,笑意无限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