嫔妃们去凤仪宫给皇后请安的时辰正是陛下才下早朝后不久。
虽说时间是错开的,可陛下若无什么大事要说,平时是不会轻易到凤仪宫来的。
这会儿陶才人被毒哑一事尚未定论,陛下怎么会到凤仪宫来?时间赶得如此巧合,怕不是因为知道了事关棠婉仪才特意赶来的吧。
棠婉仪自入宫半年以来一直宠眷不衰,虽不说是独一份的风头,可她的存在也是让人忽视不了的。
尤其是昨夜她才侍寝过,陛下今日就来凤仪宫,很难让人不觉得陛下是来替棠婉仪撑腰的。
这样的恩典,怎能不让人眼热。
“臣妾等给陛下请安。”
沈璋寒神色冷淡,从殿外从容不迫的走进来,觑了眼跪在殿内的婢子们,嫔妃们不敢贻误,呼呼啦啦跪了一地。
宫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消息当然是瞒不过陛下的,但若无人特意去请,姜雪漪从没想过陛下会为了她亲自过来。
毕竟陛下的薄情和冷血是她一早见识过了的,事关陶氏和姜氏,陛下一定会有一个公允的处决,不会为了对她的一点宠爱而偏私。
但姜雪漪也隐隐有种直觉,经过昨夜一事后,陛下对她的心思似乎与从前又不同了些许。
她曾经想,对陛下这样的人而言,能在他心里有一份特殊就已经很不容易,只要能在以后需要二选一的时候稍稍偏向她几分足矣。
或许,她曾经想要的那份能够保命的与众不同,她已经得到了微弱的部分。
那即便今日之事没个定论,陛下会不会偏向她?
姜雪漪不知道。
沈璋寒掠过众妃身边坐到主位上,皇后起身后坐到一侧,便听陛下沉声说:“朕刚到宫门口就听得里面吵闹,成何体统。”
皇后温声道:“此事最大的突破点就在于静棋,臣妾正打算让人将她送到宫正司去严加拷问,至于棠婉仪,臣妾如今正为要不要搜宫一事举棋不定。”
“若搜宫无果,恐怕棠婉仪日后招人非议,可若不搜宫,如今仅凭一人证词,没有物证,也难以决断。”
沈璋寒垂眼看着跪在殿内的静书和静棋,淡声道:“陶贵人是被谁毒哑的。”
静棋凄凄艾艾道:“是奴婢受了棠婉仪收买,可奴婢一开始真的只以为这药真的如棠婉仪所言无害,只是戏弄小主罢了,没曾想会是哑药,这才害了小主一生……”
沈璋寒冷声:“一派胡言。”
陶氏和姜氏都是朝中要员,任何一个人出事都会使朝中大乱。陶氏在宫中树敌颇多,想害她的人不知几何,还轮得到姜氏动手。
就算真要动手,凭姜雪漪这般聪慧的头脑,又怎做得出如此拙劣的伎俩,静棋的话,沈璋寒一个字都不信。
必是有人想一石二鸟,借刀杀人,藏在暗处坐收渔翁之利才是。
“来人,”他看都懒得再看静棋一眼,厉声道,“将这个满嘴谎话的宫女拖去宫正司
严刑审问,若说实话,留她全尸,若不说实话,就让她受够宫正司所有刑具后处死。”
沈璋寒冷眼扫过殿内所有嫔妃的神色,凉薄的声音让人心中微颤:“陷害嫔妃,谎话连篇,欺君之罪,你条条按律当斩。朕今日就杀你以儆效尤,看宫中的宫人哪个还敢欺上瞒下,背主忘恩。”
林威一甩拂尘,面不改色:“还不拖下去?别脏了凤仪宫的地界。”
静棋早知自己没命可活了,但她没想过陛下竟会如此狠辣,若她不改口,就让她生生受尽所有刑罚才准死。她吓得肝胆欲裂,可残存的理智却没法让她说出实情,只能歇斯底里地高声喊着:“不——!陛下饶命!皇后饶命!奴婢真的没说谎!这一切都是棠婉仪诓骗了奴婢,奴婢起先并不知情啊……!”
御前侍卫如拖着一条死狗般拖着静棋下去,她凄厉尖锐的声音越来越远,直到彻底消失在耳朵里,再也听不见了。
静书眼看着静棋被人拉走,浑身颤抖着,连着咽了好几口口水,不敢再说一句话。
静棋被拖走的模样凄厉可怖,几欲癫狂,在座的嫔妃们都是金枝玉叶自小娇养,哪个见过这般惨状,一个个不忍直视,瘆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沈璋寒看着仍在殿内跪着的静书,淡淡问:“你是陶才人的贴身宫女,也是今日第一个发现她哑了的人?”
静书背后一凉,不知陛下问她这个做什么,忙点头道:“启禀陛下,奴婢正是小主身边的贴身宫女,也是小主的陪嫁之一。”
皇后瞧她一眼,补充道:“陛下,刚才陶才人在纸上写,静书所言一切属实,是棠婉仪害了她。”
“陶才人说,棠婉仪害了她?”沈璋寒眸色幽深,平静地重复了一遍。
皇后颔首:“是,方才李太医也说,陶才人的喝下的毒药性极强,陶才人以后都不能说话了。”
沈璋寒眉头微微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