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方才,柳贵人的眉眼有些涩然:“都是些伤感之语罢了,难得娘娘能明白,反让姐姐见笑了。”
姜雪漪知道她的猜测恐怕是真的了,只是柳贵人单纯,心思简单,恐怕难以区分。
她有心提醒一二,可又怕提点不到位,反而致使柳贵人过度反应惊了兰昭媛,那就不好了。
思衬几许后,姜雪漪温声道:“人人心中都有难念的经,我当然明白你。”
“不过你现在是怀着身子的人,万事万物都要留心留神才好。”
“你入宫不久就有了身子,宫里许多人,就连我也是羡慕的。可宫规森严,位份不够不能亲
自抚养孩子,你更得事事多想一步了。”
柳贵人掀眸看向她,轻声问:“您是怕兰昭媛想抚养妾身的孩子吗?”
姜雪漪意外于她的的问题,却还是缓缓点头:“兰昭媛身居高位却无子,想来膝下寂寞。”
谁知柳贵人只是落寞的摇摇头,清冷的嗓音愈发淡了:“若孩子生下来能给兰昭媛抚养也没什么不好,他本就是不能留在妾身身边的。”
“兰昭媛性格温和,才情俱佳,妾身的孩子若能得她亲自抚养,想必也比送去皇子公主所要强上一些。”
一想到以后母子分离的模样,柳贵人忍不住泪水涟涟:“终究是妾身无用罢了。”
见她这般,姜雪漪就知道自己劝也无用,只好宽慰了几句,派人将柳贵人好生送回宫。
为人生母却不能亲自抚养自己的孩子,这般痛苦不是人人都能体会的。
柳贵人看似不防备兰昭媛,可若细想想,也许她也根本没得选。
姜雪漪虽自知宫里的前途全靠自己,可她也是幸运的。
出身姜氏一入宫就得封贵人,一开始就比许多人起点要高,又费心经营挣来了嫔位。
若日子久了,她再怀嗣,摸到主位也不是不可能,届时孩子就能在自己身边抚养。
可柳贵人就没有这么好的命了。
她是本好心提醒,可孰知人的命数本就不同,本就是强求不来的。
回到灵犀宫的时候,刚一进到庭院里,就看见赵宝林身边的雯兰捂着脸在躲在院内一角哭泣,见是她回宫,忙低着头抹眼泪,红着眼睛站起来:“奴婢给棠嫔主子请安。”
“好端端的怎么在这会儿哭?是不是你做错事情,被你家小主罚了?你们小主性子最和顺,好好说她定会原谅你的。”姜雪漪柔声说。
雯兰摇摇头,委屈地落泪下来:“奴婢并未被小主处罚,只是不敢回明熙馆,怕被小主看见。”
她说话的时候下意识抬起了头,待瞧见脸颊上的红肿,姜雪漪就知她恐怕是在外面受欺负了:“原是因为这个。可是谁给你气受了?”
雯兰犹豫了一瞬,跪地哭诉道:“我们小主自从搬进灵犀宫,连带着奴婢们在外头也得了嫔主的光,不说到哪儿都是客客气气的,亦是无人敢给脸色看的。”
“可今日奴婢去司服司为小主取新裁好的冬衣时碰见了盈美人身边的柔安,硬是将小主的衣裳扔在地上踩脏了,还说奴婢目中无人,不分卑贱。”
“小主最是安静寡言的性子,奴婢即便是受气了也不敢和小主说,怕小主心情不好。可那柔安实在是过分,奴婢满腹委屈不知跟谁能说了,还请主子莫怪。”
姜雪漪并未责怪她,反而问着:“柔安和你同为宫女,从前又无嫌隙,她为何突然这般针对你?可是你们争执起来?”
雯兰忙哭着说:“主子明鉴,奴婢跟着小主入宫这么久,向来小心谨慎,循规蹈矩,从不敢惹事的。那柔安不过是看了盈美人的脸色,这才敢在无人之处这般对奴婢,可盈美人只是装作柔安不受管教的模样随口呵斥了几句便扬长而去,奴婢只能将小主的衣裳赶紧送到洗衣房,诓骗小主说是没做好……”
闻言,姜雪漪笑意稍敛,又问了一次:“你说事发当时,盈美人就在不远处?”
面对主子雯兰岂敢撒谎,只能哭着说:“奴婢看得真真的,柔安是先看了盈美人的脸色才发难的,绝不会有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