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贵人生下一皇子,一时间殿内人人的眼神都不一样了起来。
陛下子嗣本就稀少,这么多年也只有两个公主一个皇子,尤其是前年所生的大皇子更是宝贝疙瘩一般,这才让荣修仪入宫三年就到了主位。
可如今柳贵人也生下了二皇子,还是个不能亲自抚养的,那可就大不一样了。
姜雪漪看了眼在座的几个高位,果然见她们眼神变了变,连沉稳如皇后都动摇了一瞬。
是啊,多一个孩子就是多一重保障,尤其还是个有机会继承大统的皇子,谁能不眼热呢?
一皇子平安降生,陛下龙颜大悦,姜雪漪跟着皇后等人福身跪地,恭贺道:“臣妾恭喜陛下再得麟儿!”
待起身后,殿内一众人便前呼后拥的跟着陛下和皇后去看望柳贵人和一皇子,尤其是几个主位,生怕落于人后。
因为柳贵人生产,寝屋和主屋之间已经挂上了厚实的帘子以免进风,可一踏进主屋里头,浓郁的血腥味还是直冲鼻腔,让人几乎干呕。
姜雪漪捏着帕子维持脸色,悄无声息的掀眸看过去,就见到几个不曾生育过的嫔妃也是一样的反应。
但大家都聪明的没有在陛下跟前表现出嫌弃的一面,反而带着笑脸期盼着马上被抱出来的皇子。
姜雪漪突然觉得很可悲,鬼门关里辛苦走一遭,可却无人关心柳贵人,关心的都是能带来利益的孩子,尤其这孩子还因为宫规不能养在生了自己的母亲身边,只能交给养母或嬷嬷。
接生的产婆将清洗干净的一皇子包在襁褓中小心翼翼地抱出来,笑得满脸皱纹:“给陛下道喜了。”
小小的婴孩被轻轻递到沈璋寒怀里,这会儿正紧紧的闭着眼睛,软乎乎的小嘴张着,呼吸着空气。
皇后也接过来小心抱了抱,观察一番后,笑着说:“一皇子虽是早产,可看起来却比大皇子出生时还要健壮些,只是毕竟提前了一个多月,难免先天不足,务必得小心照料。”
一旁侍奉柳贵人生产的主要太医也从后屋进来,躬身颔首:“微臣给陛下,皇后娘娘请安。一皇子是早产婴儿,虽不曾出现严重问题,可仍需要好好调养数月。微臣建议,前半年以亲生母亲的母乳喂养为佳,不宜过早交给奶嬷嬷,也不宜挪动宫室,以免一皇子有所不适,反而耽误。”
皇后微微凝眸:“本宫记得当初大皇子出生时便先天不足,李太医也是这般说的,可是一皇子也有什么不足之症吗?”
太医谨慎道:“大皇子是先天弱症,只能好生保养,即使日后长大了也易病弱。然一皇子则情况好上许多,只要婴孩时期好好照顾,再大几岁就会如寻常孩子般无异了。”
沈璋寒多年来只有一个皇子,还天生弱症,胎里不足。虽说好好将养着不会早夭,可终是体弱多病,难成大器,不说熟练君子六艺,就算只是寒窗苦读都得仔细着身子。
如今一皇子虽是早产,可体格却健壮不少,也是一件令人欣慰之事。
虽说生母位低按着位份应当送去皇子公主所或是先由高位抚养,可规矩终究是规矩,若以皇嗣性命在前,自然是皇嗣为重。
沈璋寒展颜淡笑起来,将孩子递交给稳婆好生照顾,沉吟道:“皇子从嘉字辈,大皇子名为嘉平,一皇子便取名为嘉梁。一皇子早产,便先留在柳贵人身边亲自带着,令拨稳妥的乳母一并在旁照应,等孩子半岁后再作打算。”
“柳贵人生育一皇子有功,晋为从五品顺仪,赐封号“和”,等出了月子后就迁到东偏殿去。”
好好的孩子出生了却月子不足需要在亲母身边静养,这是谁都不曾想到的结局。
丹妃和兰昭媛争抢了这么久,苦心经营这么久居然是这么个结果,任谁也咽不下这口气。
到嘴边的鸭子飞了,不光是丹妃心里哽的难受,兰昭媛也神色淡了下去,紧紧抿着唇不作声。
贤妃眼睛不动声色的观察了一周,安安静静的不说话,倒是皇后神色平和,没有什么反应。
丹妃和兰昭媛期盼孩子降生已经许久了,眼看就要尘埃落定,谁知孩子早产体弱,一时间不能定下养母,那这半年的时间能改变的实在太多了。
和顺仪生产之前谁都不知道是公主还是皇子,只有丹妃和兰昭媛两个人争,可眼下人人都知道是个皇子了,贤妃和皇后就不会动心思吗?
若是陛下越发喜欢这个孩子,特旨让这孩子就留在和顺仪边,她们又能怎么样?
角落里藏着的钱常在一见这情形有些慌张了,缩在无人在意之处连呼吸都不敢重。
她只是按着娘娘吩咐的去办,怎么也想不到和顺仪会这么娇弱,只看了她一眼就会动了胎气接着早产。
娘娘若不能得偿所愿,那日后可还会帮衬于她吗?钱常在心里又是后怕又是后悔,紧紧抠着指甲不出声。
关心了半晌一皇子,终于有人想起了生母,皇后缓声问:“一皇子既然并无大碍,那和顺仪情况可好吗?”
太医闻言,深深躬腰,犹豫着:“一皇子出生的不易,和顺仪元气大伤,虽说好好调养还有恢复过来,可……”
沈璋寒皱眉:“可什么?”
“可往后再想侍寝,恐怕就难了。”
太医此言一出,就连姜雪漪都怔了一瞬,虽说她不曾生育过,无法切身体会到女人生育的种种不易之处,可大致也猜得出是什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