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过去,钟奈良依旧在林家正门处等候未走,脸上也无半分恼怒之意,好似今日非见不可。
林夕落听着小厮的回报,心中更为狐疑,此人到底为何?如若寻常之时,这等跋扈劣根的人恐一刻钟都等候不耐,今儿居然如此有耐性?
斟酌许久,也知此事不宜再拖,否则钟府的人在林府门前候一时辰都不允见,这话语传出去绝非好听,何况以讹传讹,不知会传出什么花样。
“请钟公子到‘书闲庭’,那里,他熟……”
林夕落吩咐完小厮,带着春桃、冬荷便往那方前去,好似忆起何事,林夕落忽然看向冬荷,却把冬荷吓了一跳,连连摆手:“奴婢未再被寻去问话……”林夕落点了点头,上轿前去。
钟奈良得此消息心中一凉,冷言道:“林府没地儿了?非要去那地方见我?”
小厮躬身道:“九姑娘说了,那里,您熟。”
“她……”钟奈良这口气憋回肚子,硬捶两下胸口,让脸色恢复如常,转身迈进林府,直奔“书闲庭”而去。
林夕落已候在此处,钟奈良一进屋目光便直接扫上她头顶的发簪,依旧是那一根木条簪钟奈良的目光涌出恼意瞬间消殆,随即上前见礼,等候丫鬟奉茶后再开口。
一杯清水送上,钟奈良端在手中不知喝还是不喝,斟酌片刻撂下杯,开口道:“九姑娘,林府就如此待客?不觉荒要见怪。”林夕落因未嫁人,脸上依旧挂着面纱,钟奈良只能瞧见她的眼睛和发顶那根木条簪,越看越刺眼,索性转过身道:“今日前来,乃是有意谈迎娶之事。”
“钟公子大婚之前谈此事不妥吧?”林夕落笑道:“正妻未进门,贵妾先从了礼,您这不是抽户部郎中的嘴巴子?何况前阵子钱夫人来此,已经说了,贵妾之事就这么算了,您为何再来登门?”
“还望九姑娘多多包涵,家姐性子急,做不得钟府的主,故而这次乃我亲自前来,户部郎中已认大婚之后十日可迎贵妾进门,喜上加喜,这不冲突。”钟奈良又端起茶杯入口,可忘记此乃清水,随手放于桌上。
“您可是圣上赐婚……”林夕落的目光紧瞪他,钟奈良与其对上,调侃道:“此皇上已应允,九姑娘,您自可放心?这次我可不是来要你,而是要之前那位五姑娘,怎么着?您不乐意了?”
四房刚刚出事,钟奈良便亲自找上门,而且直指要林瑕玉,这明摆着是有人漏了风林夕落的心中揪紧,目光却多一分谨慎,“这事没人乐意,可也得老太爷说的算,待我回了老太爷再说……”
“林府不是九姑娘做主?何必还问老太爷?”钟奈良道:“我可还等着筹备此事,耽搁不得。”
林夕落冷道:“娶亲是两家结好,又不是还欠您的债,您等不了就不必等,这时候来催,早干嘛了?”
钟奈良薄唇禁抿,他初次与这位九姑娘相对而谈,虽早已派人查过此女跋扈刁蛮,可未成想她话语这般带刺儿?不仅带刺,还让人无法回驳,脑子着实的快……
“那就请九姑娘处置一番?钟某就在此候着。”钟奈良撩襟正坐,摆明不走,林夕落见其赖定,只得吩咐人道:“请林大总管来一趟。”
小厮前去寻人,屋内静谧无音,钟奈良偶尔目光扫向林夕落,林夕落在一心看着帐目,偶尔出手划上几笔,后再继续翻看,不知看到何物,林夕落一把扔过账簿,吩咐人道:“去把金四儿叫来。”
话语带着怒意,林夕落见钟奈良探来目光,随口道:“家事耽搁不得,钟公子若觉不适,不妨先回府上,这方有了消息再派人去商议?”
“不急,我等。”钟奈良坐定,林夕落给丫鬟摆了手,丫鬟继续为其续水。
金四儿从外腆着肚子迈进,一进门金四儿从外腆着肚子迈进,一进门就瞧见钟奈良在此,先是上下打量,随即拱了手,向前几步给林夕落见礼,“九姑娘,叫我何事?”
“金大管事,您这肚子肥肉不少了,一顿饭就花去十两银子,您也不怕撑着?”林夕落指指帐薄,“旧账不提,你给我说说,这几日早、中、晚饭银就百两,银钱花至何地?工匠们的饭例可都额外贴补。”
金四儿接过账簿,屡屡翻看,歪歪嘴道:“九姑娘,我可不止这一个肚子,家中人多啊。”
林夕落带着嘲讽缓缓的道:“妻妾三人,月例银子共十一两,通房六个,共十二两,就算大肚子的丫鬟你补贴点儿银子,也不足百两,何况这是月银,你这百两是几日的饭钱,你要是不说明白了,我就去你院子里问问,银子都吃她们肚子里没?如若没有……金大管事,您可说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