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你这一趟还来对了。”沈明修低声道,“你是要留在这里,还是要自己去一趟?”
梁洲定然比虞州城要更加水深火。。热,宁殷若是亲自前往无异于直接踏入人间炼狱,庄茂言第一个反对:“你不能去。”
宁殷啧了一声,区区状元郎,也敢对他的去留多嘴,心里这么想着,却是心口不一道:“难不成你替我跑一趟?”
“好。”让他惊讶的是庄茂言竟然爽快地答应了下来,转身就要去找人备马,宁殷正要叫住他,就见这家伙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又转回头来对着他蹙眉道:“你不许乱跑。”
扔下这么一句完全可以被治罪关进大牢的话,留下宁殷和沈明修面面相觑,庄茂言干脆中途从自己手下那里抢了一匹马,转头就朝着城门方向奔去。
“……他欺君。”宁殷茫然道,“他这是欺君吧?”
沈明修同情地看了他一眼:“杨先生暂时不能给你看,先和我回去吧,这里不安全。”
他这边刚把宁殷从最危险的医馆带回沈氏食肆,就听食肆里面一阵乒乒乓乓,随后是一阵黑烟伴随着叙南星的咳嗽声从屋里冒了出来,沈明修心里一惊,生怕叙南星把自己烤熟了,忙进去找人。
半晌之后,宁殷看着沈明修一个人进去,一个人出来,懵了:“你夫郎呢?”
沈明修摸摸鼻子上的烟灰:“换衣服。”
他不过离开一小会儿,为什么叙南星就能差点把炉子炸了还兴高采烈激动得不行?沈明修想不通,实际上他一点儿也看不懂最近的小夫郎到底在想什么。
靠近门口的桌子上摆着一堆黑炭似的饼状东西,宁殷好奇摸了一块就往嘴里塞,沈明修根本来不及阻止,就看着宁殷的脸皱成了一团,呸呸好几口把嘴里的东西吐了出来:“好苦!”
沈明修:“……”
你是怎么活这么大还没被毒死的?
……
在叙南星整理好自己之后,沈明修斟酌着词句将杨遇的事情告诉了他,让他意外的是叙南星没有伤心也没有震惊,更没有急着闹着要去见杨遇。
他只是珍惜万分地将桌子上的黑炭递给了沈明修,看他不接,叙南星正要为他解释,就发现黑炭少了一块,他看看沈明修,再看看宁殷。
后者嘴边还沾着一抹黑灰,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非常无辜地看向他:“怎么了?”
叙南星硬生生把提醒咽回了肚子里,心想没病的人吃了也能预防,算了不提醒了,转而继续兴奋地面对沈明修:“我成功了!”
“先不提这个,你差点把自己扔炉子里烧了。”沈明修正色道,“你夫君要被你吓死了。”
叙南星只好一只手捧着黑炭,腾出一只手来给他拍拍心口顺气,然后就看见沈明修洁白的衣服上多出了一个黑色掌印。
叙南星:“……”
沈明修无奈把外衣脱下来放在一边,这才问他:“什么成功了?”
“这个!”叙南星把黑炭往他面前一放,“能治瘟疫!”
宁殷闻言也探了个脑袋过来,庄茂言替他去了梁洲,他就算再担心也不能让自己就这么一直先在担忧之中,总得找点方法分离注意力:“这是什么?”
“点心!”叙南星骄。。傲道,“虽然长得不好看,但真的有用!”
“你怎么能确定这个有用?”宁殷问出了关键的问题,“你给病人试过了?”
叙南星摇摇头:“没有,但我知道这个有用,一定有用。”
宁殷本还怀疑,可看见他掌心指尖斑驳伤痕,或是新伤叠旧伤,到了嘴边的疑问顿时噎在了嗓子里,怎么也说不出来。
他听沈明修和庄茂言说了,疫病从发现到今天不过四五天,叙南星就已经是这副模样了,他到底经历了怎样的努力?
他记得之前见叙南星时,他还是个刚过了生辰宴,从少年迈入青年的小家伙,裹在被窝里撒娇,现在竟然也成了一个为百姓费心的男人了。
“就是吃着有点苦,只要让病人就着水咽下去就行。”叙南星掰下一块黑炭,不,准确的来说是烧黑了的饼,亦或是他口中的点心,“我本来想做得甜一些的,但不是有句话这么说吗,良药苦口利于病……说不定苦的味道更能让人信服!”
小青龙满眼殷切,沈明修也不好拒绝,他也不愿意叙南星这段时间受的苦都成了无用功,只好答应下来:“我先带去给医馆里的人用用看,你陪着宁公子在这里休息,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