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安陵容夜间被余莺儿的冤魂日日入梦,白日里不免对她意识过剩几分。
许是意识过剩,常见做完了活计的余莺儿在殿内发呆。
有时是擦着古瓶发呆,有时是奉茶时走神。
安陵容着实不愿再见自己的宝贝古籍被她戕害,只得合起书,无奈开口问她,“莺儿,你最近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不妨说来。”只要不再坏我书籍,我一定鼎力相助。安陵容心道。
余莺儿犹豫半刻,心里实在藏不住事。
也顾不得宝娟菊青在侧。便开口道:“小主,我从前在倚梅园做宫女时,其实与史答应,不,如今该叫她史官女子了,我与她是同乡,我们两个其实相识多年。她前几日冲撞了莞贵人,被皇上贬了位份,还送进了偏僻无人的宫殿居住,如今落魄又被宫人处处轻贱,过的实在不好。小主,我知她从前嚣张跋扈,落得如今下场也算罪有应得,但我们毕竟同乡一场,前几日她叫身边的宫女花穗来求我,叫我帮她。小主与莞贵人交好,我实在不知该不该帮她?”
安陵容一怔,若非她提起史官女子,她差点要忘记从前余莺儿给甄嬛下毒的事情了。
如今算算时间……倒是不得不提前做打算了。
今生她尝过了被冤魂日日入梦的滋味,可不愿再手沾一丝一毫的血腥。
安陵容想着,便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她只是冲撞了莞姐姐,却没有对莞姐姐有实际的伤害,若将人逼入绝境,也有损阴德,不如你去陪她几天,耐心开导她向善,顺便拿些金银,叫她过几天安生日子。银子从我的库房里取,宝娟,你带着莺儿去开库房,需要多少银钱,叫莺儿估摸着算算。”
说着转头去看宝娟。
宝娟欲言又止,有心说那史官女子是活该,但又知安陵容心善,无奈只得狠狠剜了余莺儿一眼,埋怨她多事。
余莺儿被瞪,心里却不以为然。
小主纯善,她是耳濡目染,才想做这个好人罢了。
更何况,史官女子从前便处处不如她,走了狗屎运才当了一段时间的皇帝宠妃,如今落魄,不正是施点恩惠叫她对自己俯首帖耳的好机会吗?
余莺儿心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总觉得沈贵人、莞贵人得宠这么久,都不知道帮帮自家小主,可见做人不够真心,若她能暗中收服了这史官女子,以后就算小主被自己的好姐姐们当了挡箭牌,总算身后还有个顺手就可以拿来用的史挡箭牌。
她来延禧宫多日,真真觉得比从前十几年加起来还要快活,因此是挖空了心思的为安陵容打算。
在她眼中,宝娟与剪秋私下接触过,是皇后的线人;宝鹊不中用;菊青是莞贵人的线人;肃喜是华妃的线人;小贵子常找苏培盛回话,是苏培盛的线人;只有她自己一个,真心替安陵容着想。
是安陵容的自己人。
安陵容自然不知道余莺儿日常闲着没事都在思量这些东西,若是知道了,怕也只会觉得她赤诚可爱。
乐道堂除了深觉自己背负着重大使命的余莺儿日日脚不沾地。
宝鹊依旧每日乐此不疲的做着自己的耳报神。
一时是莞贵人病愈可以侍寝啦,一时又是莞贵人被赐浴汤泉行宫啦,再不就是皇上赏了莞贵人椒房恩宠啦,或者莞贵人连续七日受皇上独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