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淡然道:“起来吧,也不算迟……只是哀家睡不着,起得早而已!”
韩嫔起身,眼神若有似无地飘向蕙兰,话锋突转:“回太后,臣妾并非有意来迟,实乃有事耽搁。”
言罢,她便看向门外,面色一沉,厉声道:“带进来!”
门口传来一阵嘈杂之声,蕙兰循声望去,瞬间呆立当场。
只见一对双手被缚的男女,在几个嬷嬷和内监的推搡下,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
男子是个身材瘦小的太监,而那女子,不是思菱又是谁?
只见她头发散乱,面容憔悴,一进门看到蕙兰,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泣不成声:“娘娘……”
蕙兰惊愕得说不出话,刚叫出思菱的名字,就听到韩嫔冷笑道:“哼,还有脸对兰贵妃哭,你可是娘娘的贴身丫鬟,竟做出这等肮脏之事,丢娘娘的脸……不如一头撞死!”
太后面色阴沉,沉声道:“一大清早便又哭又闹,成何体统?”
韩嫔得意洋洋地回话:“回太后,昨夜臣妾辗转难眠,便想出来走走……行至御花园一条小径,忽闻花丛深处传来一阵男女调笑之声。
臣妾心生疑虑,便与丫鬟一同,提着灯笼走了进去……不看则已,一看之下,竟是兰贵妃身边的思菱姑娘,与御膳房烧火的小太监金星搂抱在一起……
两人衣裳尽褪,不堪入目……臣妾实在说不出口。宫中向来有太监和宫女暗通款曲之事,却不想他们如此肆无忌惮……”
蕙兰只觉得一股热血涌上头顶,“对食?思菱和一个小太监私通?这怎么可能?”
她凝视着那个瘦小猥琐的小太监,心中忽地一动。
“御膳房烧火的?金星?天哪!不正是那个出身盗墓世家,在前年冬天的风雪之夜,被思冰骗去,帮我们挖开海棠树下三皇子坟墓的小太监吗?
金星的底细,思菱再清楚不过。而且,她与陈同情投意合,早已心有所属。我敢断言,思菱绝不可能与这个心术不正、相貌猥琐的烧火小太监结为对食。
然而,韩嫔竟敢当着太后和我的面,如此信誓旦旦?思菱,又是如何与金星一同,落入她手中的?”
此时此刻,殿内一片寂静。就连太后,也沉默不语,脸上既无震惊,亦无愤怒,只是静静地坐着,似乎在等待蕙兰如何处理此事。
眼前的情景,让蕙兰迅速冷静下来,她很快理清了其中的关系。
“韩嫔,乃是端贵妃的忠实追随者,亦是冲在她前面的爪牙。而金星,又恰好与我们有过那样一段渊源。所以这样的巧合背后,必定有内情,也必定有阴谋!”
蕙兰没有反驳韩嫔,也没有为思菱辩解,而是直视着她,语气沉稳地问道:“思菱,你入宫多年,向来恪守规矩,从未出过差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话刚说完,思菱便瘫倒在地,放声痛哭:“娘娘,您一定要为奴婢作主,奴婢没有……没有做这种事。
昨夜半夜,奴婢刚走到御花园,金星便冲出来,死死抱住奴婢,将奴婢拖到花丛深处……奴婢拼命挣扎,衣裳都被他撕破了……紧接着,韩嫔娘娘就出现了。”
奴婢不知韩嫔娘娘为何要捏造事实,诬陷奴婢和金星欲行不轨。当时的场景,明明是金星兽欲大发,强迫奴婢……”
头顶似有闷雷滚动,蕙兰惊愕得目瞪口呆。
“竟是如此!”
未等蕙兰细想其中诡异之处,只见韩嫔微微一怔,旋即便打断思菱的话语,阴阳怪气地说道:“瞧这丫头,当真是仗势欺人……
昨夜本宫抓住你时,你可是亲口承认的……怎么,这会儿见了兰贵妃,觉得有人撑腰,就想抵赖了?”
蕙兰皱眉看着思菱,满脸疑惑。
韩嫔的意思,是思菱已经亲口承认她和金星……这会儿却又矢口否认。
思菱转身怒视韩嫔,她脸色苍白,浑身战栗不止,显然是气到了极点。
只见她嘴唇哆嗦着,半晌才终于开口了。沙哑的声音,悲愤而凄楚:“韩嫔娘娘,奴婢昨夜之所以毫不反抗,您说什么便认什么,不过是权宜之计……
奴婢害怕自己坚决否认,会遭人灭口,然后伪造奴婢羞愧自残的现场,再将脏水泼到奴婢身上……留着性命,奴婢才有机会自证清白,若没了性命,那就真的只能任人摆布了!”
韩嫔脸色剧变,她极力掩饰着,一迭声尖叫道:“太后娘娘,这丫头……巧舌如簧,搬弄是非,这是要造反呢?臣妾亲眼所见,她和金星,明明就是两情相悦,臣妾岂会诬陷她?
况且,也不止臣妾一人看见,臣妾的贴身丫鬟桐雨,也与臣妾一同在场,她也可以作证!”
太后眯着眼睛,目光锐利地看着韩嫔和思菱,却并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