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风浪极大,几乎已到了能轻易将灵舟掀翻的地步。
以江见寒一人之力,根本稳不住这灵舟,巨浪之下,这灵舟几乎已如要散架一般,甲板发出极刺耳吱呀声响,桅杆被飓风压至倾斜,若不是有江见寒事先布下的灵力护罩勉力支撑,这桅杆怕是早已要折断。
守势阵法之事,秦正野远比江见寒要擅长,他试图弥补,竭力想要助江见寒稳住这灵舟,可当下这风浪几乎如同要将整个海面搅得翻过来一般,海域之上更是出现了一个极为巨大的旋涡,像是要直接将他们的灵舟搅入其中打碎。
他们费尽全力,不过仅能维持灵舟不被卷入旋涡,金玄衍与燕白山那边的境况比他们还要差一些,他们的灵舟已被卷至旋涡边沿,在海墙之上摇摇欲坠,险象环生。
浓重阴云沉沉翻滚着压在桅杆之上,遮蔽了最后一丝光亮,空中电闪雷鸣,相澈御剑在浓重云层间上下穿梭,寻找龙尊的身影,可龙尊早已不知去向,亦或是隐在云层之后,非要看着他们的船掀了才满意,相澈这才无奈降下灵剑,落在江见寒他们的灵舟上,还能笑眯眯与江见寒打招呼,道:“见寒——”
半空惊雷炸响,正将他的话语截断。
相澈好脾气地等了一会儿,等雷鸣声止,他又开口:“宝贝徒弟——”
那雷又炸响了,像是故意不许他将这句话说完一般,他只要开口,那雷鸣便要再激烈一些,直到逼得相澈终于恼怒异常,朝空中破口大骂:“你这孵不出蛋的臭泥鳅——”
一道惊雷猛地朝他们的灵舟劈来,江见寒本已为维持灵舟稳定,应付得有些焦头烂额,甚至都懒得去理会自己这倒霉师尊,偏生相澈还要惹事,令他本已维持得极为艰难的灵力结界再被劈出一道裂隙,那桅杆应声而倒,江见寒倒抽了口凉气,匆忙补上那灵力裂隙,眼见相澈还要在骂,他终于忍无可忍,大声怒道:“闭嘴!”
相澈:“……”
相澈竟然真的闭上了嘴。
那雷鸣似乎也略缓了一些,江见寒冷冰冰瞪了相澈一眼,压着语调之中的怒气,道:“天星宫主要撑不住了,先将他们的灵舟保住。”
相澈乖乖转身,如同做错事挨骂的小娃儿一般,去到了另一艘船上,主动帮助金玄衍与燕白山二人维系灵舟运转,有他加入,此事总算容易了一些,两艘灵舟终于缓缓自那旋涡中逃开,可龙尊的怒火却仍旧没有消散,以至他们极为狼狈,一路想方设法维持灵舟不沉,直至进入蓬洲海域之内,有了蓬洲域内的阵法庇护,他们才算是到了安全之地,有了几分喘息的机会。
这两艘灵舟破损几已过半,竟然还能在海面上航行,已令江见寒觉得几乎是个奇迹了,相澈还溜回到他面前,带上些许自夸,道:“见寒,幸亏为师特意赶来接你,否则这局面,你们怕是不好应对啊。”
江见寒:“……”
他压着怒意,以异样冰寒的目光看了相澈一眼,相澈这才识趣将后头的话语咽了回去,讪讪转开目光
,左右一看,落在他从未见过的秦正野身上,面上立即又多了几分热络笑意,道:“这就是我的宝贝徒孙了吧?”
秦正野:“……”
秦正野也没说话。
相澈是不认识他,他上一世却见过相澈,他心中很清楚他这位师祖到底是个什么性子,他只要稍微热情一些,便能让相澈开心死,可他看江见寒不怎么想理会相澈,再想想来之前江见寒对相澈的恼意,为了师尊,秦正野决定也冷淡一些,尽量撇清他与相澈的关系。
可相澈仍不死心,他凑上前,仔仔细细打量了秦正野好一会儿,很是满意夸奖:“果真一表人才。”
江见寒:“……”
相澈又感叹:“近来在蓬洲听过一些八荒逸闻,我这宝贝徒孙,可是八荒中的名人啊。”
江见寒:“……”
相澈:“天赋绝佳,极擅炼丹,外貌俊朗,还很会做买卖——”
江见寒蹙眉打断他的话:“你从何处听来的?”
王清秋可说过,近年来八荒全无出海的灵舟,以至他们不得不与天星宫达成约定,将那位天星宫主与长老都带上了,才换得一次出海的机会。
传讯玉符也难联通八荒与蓬洲,上一回相澈传讯给他,还是借了他兄长阵法之力,八荒与蓬洲根本难有消息来往,这等境况之下,相澈究竟又是从何处听得与秦正野有关的消息的?
相澈笑吟吟回答:“当然是流观告诉我的。”
江见寒:“……”
江见寒默默伸手,握住了一直漂浮跟在他身侧的灵剑。
这老东西称他兄长什么?
叫这么亲密?谁允许他叫这么亲密的?!
秦正野一见江见寒握剑,立即便觉此事不妙,急忙跨步上前,按住江见寒的手,一时倒也找不出什么合适借口,只能道:“师尊,灵舟已经不了再多折腾了。”
江见寒挑眉:“那就离了灵舟再揍他。”
相澈:“嗯?揍谁?我吗?”
秦正野:“……师尊,您冷静一些。”
可他看江见寒的模样,此事大约是很难冷静思考了,他只得凑近江见寒耳边,压下声音低语,道:“师尊,此事只是他一厢情愿。”
江见寒:“……”
秦正野:“流观岛主本对他无意,我以往也见过,他连见流观岛主一面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