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说,你根本就不是我的主上,你其实就是一个普通的人类,你的名字叫唐海?”
这两天已经被会说话的大老鼠吓到麻木的唐海乖乖地点点头,他靠坐在石床上,睁着一双无辜地眼睛和黑麻子呆滞地绿豆小眼对视,里面是满满的无措和惶恐。
沉默了好一会儿,黑麻子突然转过身开始对着洞口破口大骂,“MD,龙山,你给妖爷爷我出来!再给我躲着,我就把你这破石洞砸个稀巴烂!”
可骂声消失了很久,整个石洞依然只有身后那个名为唐海的人类小心翼翼地呼吸声以及它自己喘着粗气地声音。黑麻子小小的老鼠耳朵耷拉下来,整个后背也佝偻了,那么大一只老鼠,生生表现出了什么叫做生无可恋。
它蹲坐在石洞门口,久久都没动弹一下,吓得唐海也不敢动,甚至连呼吸都放缓了频率,深怕它转过头再找他说话。
“哎~~~”然后,就见它终于叹了一口气,过了好一会儿,它似乎又打起了精神,拖着两条腿挪到了石床前,好像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已经不是它主上,实际上就是个普通人类的‘唐海’,一张鼠脸上情绪变幻莫测,堪比变脸,酝酿了许久,它和唐海商量:“既然你是人,我是妖,那就根本没有理由再在一起,对不对?”
唐海点头如捣蒜,“对,对,对!”
黑麻子赞同的点头,短小的前肢弹了弹胡须,既对这个人类的识时务很满意,又难掩鼠脸上的绝望愤怒。
“那我们就这么定了,你呢,身体应该是没什么大碍了,等出了峡谷,我们就桥归桥路归路,你走你的人道,我走我的鼠路,你就当从来没有见过我,好好过你的日子吧!”
“。。。。。。好。”
唐海能说什么,敢说什么,肯定是它怎么说,他就怎么做啊,哪里敢有其他意见。就算他觉得自己的身体暂时还没办法接受长途迁移,但面对这只大老鼠,他还是只有乖乖点头的份,人家妖怪都要放他走了,他还倔强个啥。
两天后,龙山洞府峡谷出口处。
唐海扶着石壁站稳,垂着头尽量不和黑麻子对视,虽然这几天他已经能平静地面对这只会说人话的大老鼠,但能视而不见就不见吧,免得他二三十年形成的世界观碎得连渣渣都不剩。
“我走啦,你。。。。。。保重!”
道完了别,它又莫名有些犹豫,再怎么说主上和这个人类也算有一段香火情,黑麻子自觉不能太过分,它干脆转过身,两只爪子在怀里一阵乱掏,好不容易掏出了一个黑乎乎的罐子,放在地上推给唐海:“这是给你的临别赠礼,你要是遇到麻烦,就把它点了吧!”
说完它就头也不回地跑了,到这一刻其实它还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它必须尽快找到晏先生,说不定主上就是和原来一样消失了,然后在某个不知名的小镇继续过日子,只要它像原来一样不放弃,说不得就会在哪天找到他!
或许是找到了动力和方向,不过转瞬它就消失在峡谷路口有人膝盖深地杂草丛中。
峡谷出口正对着无人区,别说人烟,连一声鸟叫唐海都没听到,他颤颤巍巍扶着石壁,极目远眺,彻底被眼前荒凉的景象震撼到了。
龙山躲在暗处,心中有些恼。那只老鼠果然只有偷灯油的时候机灵,一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明明已经告诉它把这个人带回常山,没想到不过就是几句忽悠,就把人丢下自己跑了,实在是不堪大用,怪不得主上每次有大事都不用它!
想到这儿,他心口一涩,闭了闭眼,缓了一会儿才觉得心里好受了一些。
可就这么短短几分钟,那个身体孱弱地人类居然已经开始行动了。
唐海从来就不是个听天由命之人,如果他不够坚强,怕是早就死了,哪里还能和病魔战斗这么久活到现在?树挪死人挪活,生命不休战斗不止,只要不要再让他遇见什么非科学的灵异事件,他肯定能为自己找一条生路!
鸡血打完了,就该上路了。
他艰难地捡起一根枯树枝,仔细地把上面的残枝败叶捋干净,虽然这树枝稍显细弱没有真正的拐杖那么好使力,但聊胜于无,总比没有好。
走了一步,他停了下来,犹豫纠结了几秒,他转头看着那只大老鼠送给他的黑陶罐,眨了眨眼,立马就放弃了,不是说他不想要,只是现在他连自己移动都困难,带着一只这么易碎的罐子,怕是更难走出去了!就这么走一步喘三下,不过就是龙山发个呆的时间,他硬是往前挪了近十米,额头上汗珠密布,显然累得不轻。
活了这么久,龙山是第一次这么仔细打量一个人类。
这并不是一个长相出众的人,至少和他见过的妖族那些人形俊美的大妖怪不能比,抛开面对主上的那层滤镜之后,龙山不得不承认,这就是个扔在人堆里就会看不见的普通人。但就是这么个怎么看怎么平凡的普通人,却把他英明神武的主上迷得连命都不要了,他锐利的视线一寸一寸打量着唐海,好像在试图找出他到底凭什么。
久病之人大多神经敏感纤细,唐海就是如此。
有一道视线一直躲在暗处打量他,肆无忌惮甚至带着一丝恶意,这些他心知肚明,可以他现在的身体情况,知道了又能如何呢?他埋着头,汗水已经浸湿了整个后背,管他到底是谁,只要让他离开这个鬼地方,回到文明社会,办法总会比问题更多,至少在那个熟悉的环境,以人为本才不会是一句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