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超立刻开心起来,连忙表示没问题。他们比赛打一个礼拜,刚好礼拜天会放假休息。到时候,他一定陪她过去。
少年还想说什么,助理教练已经阴沉着一张脸过来了,伸手就去揪孟超的耳朵:“我还以为你小子掉进厕所里,准备砸了粪池救你出来呢?你土行孙基因突变啊!还能地遁过马路?”
周小曼忍不住“扑哧”笑出声。
孟超讪讪地解释,他,他就是看到刚才有人在卖秋白梨。他渴了,要过来买梨子吃。
助理教练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语气凉凉:“行啊,你想吃梨子是吧。今天也别吃其他的了,专门给你吃梨子。”
周小曼抿着嘴巴,低头浅笑。
孟超刚要跳脚,他正长身体呢!一顿自助餐能吃到店老板出来想办法赶客。可看到女孩眉眼弯弯,笑涡乍现的模样,他就讪讪地应下了助理教练的话。好,吃梨子败火。刚好这段时间着急上火的,舌头上都起泡了。
周小曼一直到回体院都心情愉悦。
薛教练在跟助理教练商量,给弟子们细化训练安排,见到她进了体操馆,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多逛逛,不着急这一会儿功夫。”
周小曼冲教练露出了深深的笑容,声音听着都轻快起来:“教练,我知道你说的放松是什么了。”
这一回,等到热身准备完毕后,周小曼的成套球操动作,两位教练都鼓掌叫好。舒展开来了,原先紧绷着,套着的那层厚厚的硬壳起了裂缝。虽然还没有完全剥脱,但是千里冰封,一丝裂缝就是春意盎然的开始。配合着舒展流畅、轻盈柔和的二胡旋律,在空中翩翩起舞的少女,有一种炫目到让观众挪不开眼睛的美。
薛教练笑了起来,示意周小曼到身边:“好,就这样。一窍通,窍窍通。艺术感染力本来就是你的特长,别让技术动作反而拘泥了它。”
周小曼大力点头,开开心心地应下。
看着女孩轻快的离去的脚步,助理教练惊讶地问薛教练:“哎,教练,小曼这是出去转一圈,突然间就打通任督二脉了?”
薛教练一边再次确认报上去的参赛人员名单,一边微笑:“这孩子,以前是太松弛了,或者说散漫,没目标。前面一段时间又太绷着了,牛皮筋都有拉断的时候。现在差不多知道不那么蜷缩着了。慢慢来,这一批里头,一线队伍里,我还真是最看好这孩子。”
周小曼后面的训练状况,的确跟薛教练说的一样,仿佛一下子就突破了一个极限,成功地跃入了新的阶段。
艺术体操的个人全能赛分为绳操、圈操、棒操、球操和带操五项,这次比赛里没有带操。周小曼就盯着前面几项练习。越到后期,成套动作的练习比重愈发加大。一整天的训练下来,躺在保健室里做肌肉放松和治疗的时候,她常常是累的连话都不想说。
艺体队的其他姑娘们情况也差不多,身体累,心理压力也大。上一批的几位师姐全国赛以后都选择退役去读书了。唯一没有退役的师姐莎莎其实也是半隐退的状态,就等着名额下来上大学去。她们队这次出战,基本上全是新人挑大梁。作为秘密武器的周小曼,甚至连全国赛的赛场都没摸过边儿。
薛教练气得不轻,嫌弃这帮大弟子们半途而废。这么着急忙慌的,就是想把履历变现,也得正儿八经先出成绩再说啊。有一次,莎莎姐到队里看望备战的小师妹们,还被薛教练给说红了眼睛。
等到前任弟子离开后,薛教练还余怒未消,瞪眼看手上这帮豆蔻年华的小姑娘们:“别学你们师姐。这话是我说的,谈恋爱谈到昏了头了。我知道外面怎么说我,一辈子不结婚的神经质老女人。可我这老女人活的起码比一半以上成天围着老公孩子转悠的女人强得多了。连自己的主心骨都没了,你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周小曼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儿呢,就被教练给点了名:“尤其是你,周小曼,好好练艺术体操。你当体操冠军的天赋要比当贤妻良母大得多。”
队员们发出一阵哄笑。周小曼满脸无辜。这怎么又扯到她身上来了啊。
薛教练的担忧不是无的放矢。缺爱长大的孩子往往对爱有着近乎于畸形的渴望。尤其是女孩子,原生家庭不幸福的,只要有个男的对她好一点,就着急忙慌地想要托付终身了。她就不明白了,好好的一个人,自己还负责不了自己的人生,非得找个其他人来托付?
周小曼人长得出挑,小姑娘一站出来就抓人眼睛,自然引得小伙子围着团团转。可问题在于她现在是个无家可归的状态,而且也不是从小在体校里由教练带孩子一样带大的,天然不可能真的将体操队当成自己家。这样的姑娘,最大的风险就是想早早给自己找一个家。
教练的忧心忡忡,周小曼领悟不到。她现在除了一门心思准备全国比赛外,就是挂念着百里之外的母亲冯美丽了。这份牵挂,她也不敢和教练说。
在体院里,成年累月不回家的运动员们比比皆是。他们已经习惯了少小离家在外训练的生活。甚至从某种程度上讲,教练充当了父母的角色,队里的师兄师姐们就是哥哥姐姐,小师弟小师妹们也成了自己的弟弟妹妹,亲情已经在这种状态下得到了完美地代替。
周小曼没有这样一个情感养成经历,她心中最惦记的人还是母亲。她怕教练失望,觉得她儿女情长,不能将心思完完整整用在训练上,索性一个人藏在心底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