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车后,保姆过来开门,给他拿了鞋套,先说要给他额外的车费,然后踌躇道:“球球主人几分钟前回来了,球球这会儿在楼上猫窝里,池医生,您看……”
她想去把猫抱下楼,但显然是有点惧怕梁越的。
“没关系。”池曦文弯腰套上鞋套,平静地说,“我自己上去就好。”
“……那行,我跟球球主人说一声您来了,您先坐一下,喝杯水。”
“嗯。”池曦文应声,垂眸抱着杯子,观察家里的装潢和摆设。
家里的花瓶已经全部撤了,房子年生挺久了,还维持着上个世纪末风格的装修,红木的双分叉楼梯直通二楼,整体内外看着全部翻新过,崭新但保持了原模原样。
房主大抵是个恋旧的人。
池曦文恍惚看着,有点记忆,他好像在梁越小时候的照片里看见过这样式的楼梯。
照片中,小梁越靠在钢琴旁边,打扮得端庄又精致,戴小领结穿小皮鞋,那时候就很会笑了。
“池医生。”穿着围裙的保姆冲他招手,“球球主人说,您没吃饭,刚好我做了饭菜,您将就着吃点。吃完后您上来给球球检查。”
桌上饭菜做的很丰盛,保姆原以为今天中午是要来客人梁越才这吩咐的,居然是为了招待宠物医生么?
她有点不理解。
但池曦文拒绝了,瞥见了几乎都是他很爱吃的菜,沉默了会儿道:“我吃过了,抱歉,我不用餐了,我直接上楼给球球做检查吧。”
池曦文提着药箱,低头检查自己的穿着,呼吸和心跳频率纷纷加快。
上楼后,池曦文轻轻推开半掩的房门,看见了里面坐着的男人。
深色的窗帘拉了一半,正午的光斑落在梁越优越的侧影上,光太亮了,晃了池曦文的眼。
池曦文低头时闭了下眼,准备好的台词登场:“梁先生你好,我是球球的宠物医生,来给猫做复查。”
梁越没有接茬,侧过头来看他,嗓音冷淡:“好久不见。”
池曦文仿佛遭受电击般身形一颤,顿了顿语气平静地说:“……好久不见。”
梁越便皱了皱眉。
好像意外于他的语气和成长。
池曦文提着医药箱:“可以进来吗?或者您把球球抱过来给我。”
梁越始终平静:“进来吧,门关上。”
不知道以为和公司下属在说话。
池曦文停顿,背过身把门关上了。
是该关上,否则让人看见说不清,梁越是有家室的人了。
梁越放在桌面的手指轻动,电动窗帘完全拉开。
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洒入内,更刺目了,如此亮堂明媚,照在他们割裂的关系上。
梁越:“抱歉,只是想看看你。”他单手抱着猫,一只手轻轻搭在扶手上,西装外套略微敞开,露出内衬的精致纹路,西裤裁剪修身,完全贴合他高挑完美的身形,脚上是一双意大利手工皮鞋,裤脚里掩着一丝不苟的黑色西装袜……
池曦文低着头。
谁会在家里穿皮鞋?
池曦文唇角一抽,提着药箱过去,弯腰温声喊“球球”。
猫不怎么理他,梁越修长指尖轻点书桌,和他相隔不到两米,他直接地注视池曦文,近距离地看他没怎么变化的温和眉眼,语调平常地说:“医生,药箱放桌上,我家猫认生。”
池曦文眼神不高兴:“猫是我养的,她认我。”
池曦文说得没错,是认得的。
他和球球这只猫,在同一天获得新生,池曦文拼尽全力施救,将猫从命悬一线救了回来,从此也延续下了自己的生命。
但猫其实是梁越捡的。
而且有三年不见了,这对宠物而言,是她生命三分之一的尺度。
池曦文心有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