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这个李学东不生气,也骂道:“别中午吃了酒来过的,还睡着呢。”
老李看向身旁的小轿车叹气,年年这么个搞,眼望着太阳要下山了,这烧纸别是又要像去年一样耽误了。
李学东笑哼哼的走到李安面前,上下打量片刻,比去年又瘦了,“外面的饭还是不如家里的吧。”
李安笑答:“那是自然。”
这时跟在李学东身后,从屋门又走出来一张更黑的脸,一张地地道道的老农民的脸,干瘦的脸上布满了沟壑,弯着腰,头上带着一顶藏蓝色的帽子。
说来惭愧,李安至今都不知道老爷爷叫什么名字。
“爷爷。”
李安连忙上前。
老爷爷咧咧嘴,眼角的皱纹堆做一团,嘶哑的嗓音比脸上的皱纹还紧,“吃了么。”
李安轻声回道:“吃了,中午我妈包的饺子。”
这时,“安子说吃啦!别妈妈包的饺咋!”身后李学东急哄哄的声音吓了李安一跳,眼前的老爷爷倒像是没什么感觉,看着李安又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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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看向安妈,又咧嘴,抬手示意大伙进屋。
一家人进屋,李军凑来和李安小声解释说:
“爷爷耳朵这两年听不清了,和他说说得大点声,不然他不知道你说的啥。”
李安一边点头一边打量着堂屋,和他印象里的几乎没有什么区别,布局很简单,半张土炕占据了屋子三分之一的大小。
炕旁是一个老式衣柜,双开门的,两门中间夹着一块镜子,镜子从上到下有条裂纹,镜子里面的电视机正在播放去年的春节联欢晚会。
忽然电视屏幕黑掉,李学东关掉电视啪的一声把遥控器扔到了茶几上。
这台玻璃茶几应该是整个屋里最显新的家具了,茶几后面的沙发上此刻正躺着一个酣然大睡的人。
头上盖着件大风衣,脚下的皮鞋都没脱,鞋面上粘的面满是尘土。
这位就是李安的二爹,李学彬,整个李家二代混的最有成绩的人,今年刚升职,在禹城下属的一个县城里当校长。
不过如果算上还没到场的小姑的话,那李安的二爹不算混的最好的。
人家小姑离婚之后,可是找了个有钱的老板,跟着搬去了西市。
“大哥,学芬今天年不回来了?”
安妈这话其实问的有点没水平,就像去年回来了似的,李学东平澹道,“别说忙么。”
说罢再不愿多说,从兜里掏出烟发了一圈,到李安这,“会抽了不?”
李安接过先给李学东点上,“大爷发的烟得抽。”
李学东又哼哼笑了起来,看着李安轻叹了一口。
屋门忽的又被推开,李家老五李学明,喂完猪回来了。
穿着个蓝色长褂,脚上套着双黑色雨靴,他第一眼就看见了李安,脸上那叫一个乐啊,摘掉手头套就李安这边凑。
嘴上扯着,“哎哟,演奏家回来了么。”
“小爹。”
原主最喜欢这个小爹。
小时候过年干个啥大爹二爹都不允许,就属这个小爹想着法子带他们玩,什么去山上捡发菜啊,骑驴啊,还带他们干——李安小时候也很喜欢干的一件事——惊险刺激的捅马蜂窝。
这样的小爹,带着如此有感染力的笑容走来,李安怎么会嫌弃对方身上的异味。
一把握住小爹伸来的手,粗糙的手心给人一种踏实,接着问,“小锐和燕子呢?”
李瑞和李燕,小爹家的双胞胎,李安的堂弟和堂妹,一个在读专科,一个在读高二。
李安在燕京参加比赛的事情,就是从这位专科小堂弟的嘴里传出来的。
“两人一会就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