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前朝起,东宫为辅导太子出阁临朝,例设左、右春坊官,各置庶子、谕德、中允、赞善、司直郎,又各设大学士。又定司经局官,设洗马、校书、正字等。又增设主簿厅。因属官太多而无所统率,特设詹事府总之。
詹事府定詹事一人,少詹事两人,府丞两人。
而皇帝又担心詹事府詹事总事过多、权势太盛,在天家父子之间挑拨生事、离间骨肉,便又形成令要职高官兼任的惯例。
所以如今在东宫詹事府实际掌事的,便是两位少詹事。
偏巧,东宫任官谨慎,必择端重之士。所以少詹事一职,至今仅有一位从户部郎中转过来的,名唤翟昭。
因此人十分能干,所以詹事府虽然詹事兼任不大出现,少詹事也缺一员,所以东宫前殿诸事,现在都还算稳妥。
“即便少詹事有缺额,那也是总领东宫属官朝臣的位置,岂能用这牛刀去试后殿的嘤嘤琐事?”
老妇沉了脸,绝不赞同,“太子殿下,内外不分可不是好习惯。”
从鼻子里叹声气,老妇又道,“东宫内官定有司闺、司则、司馔,其中推罚纠察乃是司闺以下掌正职责。
“太子欲令老身留下当差,司闺可也。”
太子欲言又止。
老妇头疼地叹气:“太子有话请说。”
“门户亦是要事。”太子眼巴巴地看着老妇。
老妇断然摇头:“此事老身领不得!
“禁军羽卫之职付于内宅!此先例一开,流害无穷!”
太子小心地伸手去拽老妇的袖子:“嬷嬷……好嬷嬷……”
“干什么?!”老妇终于绷不住,破了功,一把轻轻缓缓地拂开太子的手,又瞪他,“二十多年了,就只会这一招么?!”
太子笑嘻嘻:“这一招只跟嬷嬷使!”
老妇一声长叹,摇摇头:“这怎么行。”
立即便转了话题,问,“如今随身伺候殿下的还是庆海和小夏么?”
“小夏前些日子饮酒误事,被我罚了,暂时不在。庆海还一直跟着呢。”太子如实答道。
老妇点头:“那殿下去忙正事吧,叫庆海来就行。”
“那就说好了,您留下!司闺还是少詹事还是旁的官职,您自己定。”太子满心满眼都是欢喜孺慕,依依不舍地站起来。
一眼看见茶点,又不甘心地再往老妇跟前推了推,“云片糕和碧螺春,您最爱的,试试嘛!”
老妇不耐烦地赶他:“你快去忙正事!茶点什么茶点?!谁家深秋了还喝碧螺春,多寒呐!”
太子一愣,想起那晚侍膳,因是雨后,王熙凤也拦了这个茶……
“嗯嗯,我疏忽了。光想着嬷嬷以前喜欢了。其实我现在每日已经换了正山小种,不然给嬷嬷也沏一碗来?”
老妇面色稍缓,点了点头:“嗯。茶房还算有长进,不由着你的性儿乱来了。”
太子嘿嘿笑着,扬声喊了庆海,自己则大步去了上首条案后头坐下,开始处置公务。
庆海提心吊胆地上前,一个长揖到地,声音都发着颤:“段嬷嬷,您老人家身子骨好?小的庆海,给您请安了。”
段嬷嬷眼里泛着寒光,扯着嘴角一个笑容,却杀气腾腾!
“好猴儿崽子。我临走怎么说的?我说没说让你但凡有事立即给我报信?!
“如今宫里折腾成这样,皇上那里只怕早就对太子心生不满!
“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非要闹到事情不可收拾才想到叫我回来荡平!
“——猴儿崽子,我当初提拔你是因为什么,你心里是不是早就没了数儿了!?”
说着说着,段嬷嬷的手便不知不觉扯住了庆海的耳朵,自己也慢慢地站了起来,手腕一个圈儿,拧得庆海直接跪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