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这里遇上了你,多谢你救了阿鹿,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才好。”霞姑操着汉话对锦娘再三道谢。
梅锦道:不必介怀。顺手之举而已。”
霞姑再三道谢。锦娘看了眼chuáng上女孩,见她脸色已经渐渐恢复了过来,这会儿睁大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紧紧盯着自己。
不过六七岁大的女孩儿而已,杀人在她看来却仿佛踩死蚂蚁般稀松平常,看她和李东林似乎很亲密,也不知道这个李东林平时都教了她什么。梅锦倒不怎么反感,只是觉得可惜了。见她这么盯着自己,便朝她笑了笑,转身要走。
还不知道你怎么称呼?”霞姑又问。
我姓梅,可以叫我锦娘。”
梅家娘子,看你言行举止,似乎通医道?刚才撞船时,我家二爷额头恰被一叠瓷盘滑下来砸中了,流了许多血,你若能看,麻烦再给他看下,到前头集镇还有些远。”
梅锦回头看了眼李东林,道:跟我过来。”
李东林抬手摸了下自己额头,嘶了一声,低声又咒骂了一句。
梅锦带他到外舱的一张桌边让他坐下,打了盆清水帮他擦拭掉脸上的血污,检查了下伤口。
他额前正中被瓷器砸破,拉出一道将近三公分长的横伤口,皮肉外翻,深已见骨,伤口里还残留着碎瓷片,过去了这么久,血依然细细地往外渗着。
最好缝合。”
梅锦检查完,说道。
怎么缝?”李东林问,神色一紧。
用针缝。”
李东林立刻从凳子上站起来,拔腿就要走。
害怕是吧?”梅锦对他背影问。
什么?”李东林停下脚步,转过头,你说什么?”
别怕。我缝合的时候会尽量不让你感到过于疼痛。你的伤口长,而且深,缝合了才好得快,并且,”她注视着他狭长的一双凤目,这样疤痕才会结得更平整美观。时间长了的话,说不定慢慢还会恢复到看不大出来的地步。”
你方才说我害怕?”
李东林嗤了一声,脸上露出不屑的表情,就这么道口子而已,照我自己说,根本就不用你看。只是既然你这么说了,我要是不让你缝,倒显得我真的害怕了似的。爷我什么没见过,缝道口子算得了什么?说完走回来,一屁股坐了回去,一副任她宰割的样子。
梅锦笑了笑,指导他用手帕轻压伤口继续止血,自己来到了装茶叶的货舱,找到了装药材的那口箱子。
半个月前,船经过益州停靠在一个叫香樟的集镇时,梅锦从鲁老大口中得知这里就是整个西南最大的药材jiāo易市场。出于习惯使然,梅锦便请鲁老大停留了半日陪自己下船领到了药市。见药材种类齐全,质量好,价格应该也远比药店便宜,忍不住买了不少常用药材带回了船,装了满满一口大箱子,原本也只打算到了那边后备用而已,没想到路上就派上了用场。
梅锦手头自然没有现代外科里更多采用的曲针,但这种简单的外表皮肤缝合,直针操作对于她来说问题也不大。防止感染才是第一要考虑的问题。找了鱼腥草、板蓝根、huáng连和大青叶出来,叫鲁老大儿媳烧一锅开水,从针包里挑了枚最趁手的,连同剪刀镊子纱布和拆了股的素棉线一起丢下去,又用适量水架起另一只锅子将药材放下去煎煮。
鱼腥草是极好的消炎药。除了镇痛止血外,对肺炎、肺脓肿、泌尿感染、痢疾、rǔ腺炎、肾炎、蜂窝组织炎、中耳炎、毒蛇咬伤和疖痈等都有很好的疗效。板兰根、huáng连和大青叶也能杀灭各种细菌性球菌。这些在临chuáng中早已经被广泛应用。对于身体里还没有因为抗生素滥用而产生抗体的时人来说,效果应该更加好。
半个时辰后,东西都准备好了。梅锦挽起衣袖命李东林坐好,用镊子仔细夹出李东林伤口里的碎瓷片,确定清理gān净了,取置凉的药水冲洗伤口,再换纱布擦gān伤口周围,最后取了针线准备缝合。
李东林肩背挺得笔直,脖子一动不动。
梅锦看出他紧张,于是和他闲聊分散他的注意力。
李二爷,你今年多大了?”
你问这个gān什么?反正比你大。”李东林撇了撇嘴。
家里娶媳妇了吗?”梅锦继续问,手上动作熟稔而熟练,说话间已经缝合了两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