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顾绾莺沐浴后,挥退了想要上前伺候的青瑾:“这两日赶路辛苦,你先去休息吧,我自己来便是。”
自家主子是个习惯亲力亲为的,青瑾听了这话也不推辞,应了声便退下了。
顾绾莺走向自己的卧房,刚刚打开房门,便瞧见坐在茶桌旁的月白袍男子。
顾绾莺心中一凝,脑子里飞速运转起来。
陆砚迟不会认出那夜是我了吧?这是来找我算账了?
应该不会啊,她那日醒来跑得挺快的,他也没见着自己。而且那晚黑漆漆的,他应该不会认出来……吧。
“莺莺姐姐,你不进来吗?”房内的陆砚迟幽幽的看了过来。
“啊?哦!”顾绾莺闻言下意识往前迈了两步,并十分自然的反手将房门关了起来。
等听见那道关门声,顾绾莺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立在门前,往前走也是,往后退也不是,一时进退两难。
陆砚迟站起身走到顾绾莺身旁,将人拉着坐到床榻上:
“莺莺姐姐,我来帮你擦头发吧。”
话落便从顾绾莺手中取过白色布帕,为她仔细擦拭起来。
男子立于身后,将顾绾莺整个笼罩起来,一双温热修长的大手时不时从她发间耳畔滑过。
那是与几年前截然不同的灼热,带着丝丝缕缕的颤栗。
顾绾莺回过神来,扭过头先发制人:
“你怎么跑我房里来了?不成体统!快些出去。”
“可是以前我们不都是这样的吗?”
陆砚迟疑惑的反问,眼神中带着几分纯澈的懵懂,似乎当真不明白。
“那是以前,你都这么大了,也该避嫌了,以后可不许私自进我房内了。”顾绾莺无奈。
她与陆砚迟第一次见面是在雨夜里,那时她刚刚丧母入侯府,陆砚迟则是被生母吕氏拒之门外。
吕氏本是陆侯爷部下之妻,因着一次敌人的谋算,陆侯爷无意占了吕氏的身子。
陆侯爷本想负责却遭拒绝,只得以其夫女威吓吕氏不得自尽。
不久后,其丈夫却在战场牺牲,紧跟着吕氏便带着襁褓中的女儿嫁入侯府为继室。
两年后,吕氏生下了侯府世子陆砚迟。
只是吕氏深爱之前的丈夫,对陆砚迟这个背叛丈夫的证明怎么也喜欢不上来。
这种不喜欢,在陆砚迟五岁那年,他的亲姐姐溺死池塘之后到达了顶峰。
五岁的陆砚迟拉着姐姐往荷花池旁嬉闹,姐姐却不慎掉入了池内,救上来时已经没了呼吸。
自此,吕氏恨透了这个儿子。
不仅让她没了对丈夫的忠贞,更让她失去了和丈夫唯一的女儿,她丈夫唯一留下的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