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默?”孟鸳听到这个名字,隐约有些耳熟。
直到那位级长风尘仆仆赶来附中,拜访孟鸳。
两人面对面坐。
先经过一番寒暄,又展开一番关于《术之道》的探讨,在孟鸳为了接下每一个关于武学的话题而绞尽脑的时候,这位非常有修养的少年表达了对孟鸳古学丰富与武学见识的肯定,这才表明此行目的。
海默小心翼翼从保险柜里取出一本古籍。
这是让孟鸳非常意外,同时又感到亲切的纸页书。
虽说纸寿千年,但那是古法造的手工纸,现代机械造纸往往几十年就会变质,孟鸳以为,经过减负运动后古人种家族能保存下来的多是电子书类的古籍,没想到还有这样一本经过修复的线装书,虽然封皮已经磨损到看不出是讲什么的。
“……这是从我爸爸那里继承来的遗物。”海默说完,神情有些低落。
孟鸳露出不失礼貌的笑容。
虽然能理解古人种为保持家族凝聚力,以原生家庭为主结构,但再听到爸爸这种词仍然有些别扭。
这可不是那些族人凋零的家族为互暖而两两结合,也不是那种校园恋爱的古人种男女为爱结合脱离家族另立门户。
像廖谢尔这样枝繁叶茂的大家族,父亲这个概念类似教父养父,由其母的兄弟认领监护权,同时也是他们在家族里争取地位的靠山,且与生下孩子就像完成任务一样扔到旁边不管不顾,开始挥霍金钱奢华度日的生母相比,养恩大于生恩,家族子女同父亲感情更为深厚。
孟鸳理解了他的低落,等他道明来意。
“……我们先辈使用的是印欧语系,古籍多是用字母书写,唯独我爸爸留给我的这本,是方方正正的字体。我曾经找过一些古汉语翻译家,他们却说很多字形都似是而非,并且感觉十分生僻费解……”
海默翻开书籍,里面配的图都是一些小人摆出各种动作,“我觉得这是一本关于传统武术的书,这种东西光看外形很难模仿到精髓,并且失之毫厘、差之千里,所以我一直等待挖掘它的机会……”
孟鸳顺着他的指尖,落在那些字上。
与使用人数更多的简体汉字不同,这是繁体汉字,不怪一些翻译家都会困惑,不过孟鸳阅读起来并无障碍。
意识到这位海默很可能就是使仿人机甲再次得以重用的古人种,孟鸳便毫不犹豫表明可以胜任翻译工作,权当还一份因果。
那果断的态度,让原本以为还要费很多波折的海默都愣了一下。
不知是孟鸳无意间流泻的自信动摇了海默,还是孟鸳落在古籍上的那抹怀念触动海默,他没有让孟鸳拍下古籍对着图像翻译,而是大方留下价值连城的原本。
然后海默起身告辞,孟鸳送他出会客室。
两人在校门口分别时,这位尊贵少年回首道:
“关于你的身世,我隐约听说过一些……虽然我不是很了解文化圈的事,但并不觉得孟家诸如孟百日那些人比你优秀多少。”
可能是这里重武轻文,海默提及孟家等人眉宇间流露一种不自觉的轻视,不过他毫不吝啬地向孟鸳展露笑容,似是非常欣赏,“不论抛弃你的父母是谁,我相信他们终有一日都会后悔的。”
他道:“你的才华,值得别人的尊敬。”
孟鸳只能回以一笑。
虽然他觉得自己从没拥有过才华,前半生托福于梦境,后半生同样没有多少改变。
他只拥有一颗平常心,永远不为获得的荣誉迷失自己。
孟鸳挥手,目送海默乘飞车远去。
转身准备回去的时候,听到来自高空的呼喊。
一位男士从降落的飞车里探出脑袋,“等等,您就是孟鸳吧?我是咱们市市刊《中学生辅疗创作鉴赏》分部的部长,关于上次您投稿闹出的小小误会,我想请您听我解释一下。”
校卫闻声赶来,看了看被拦在门外的那位男士,询问孟鸳的意思。
门外蹦跶着向孟鸳打招呼的部长也挂着一脸热情到有些腻人的笑容,藏着丝丝讨好。
孟鸳大概知道这位男士的来意,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可孟鸳从不委屈自己附和这些社会法则。
他不等这位部长费尽心思编造先前不仁义之举的理由,直接回绝。
倒不是记恨或者想要报复。
孟鸳向来懒得在这些不值得的人事物上浪费感情,只是鉴于上次坑人之举,不看好他们的职业道德,难保作品落到他们手里,不会拿来炒作什么花样。
他说完直接转身离开,任由身后部长在校门外上蹦下跳,高喊他的名字,从百般劝说不成,到恼羞怒骂!
口中尊称“您”也变成了“你”。
“你在市里学校上学,算市里培养了你,现在刚有点名声,却一点没想过照拂市里!做人不能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