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陈氏长声叹息“你老发噩梦,你去了谁人照顾你呢……”
“那阿娘也不能一世都把我挂在腰带上随身带着吧。”刘小花调皮地说。
陈氏被逗得笑起来“是啊。你长大了。也懂事了。”她伸手,把刘小花掉到外面的项链塞回衣服里去“这个东西到了外面要小心,不要被人看见。万一见财起意呢?就算是再为难,也不能卖不能当。要把它当自已的命根子一样,知不知道?”
刘小花隔着衣服摸了摸那个小珠子,从她醒来就戴着这么个东西,其实只是颗珍珠而已。郑重地说“知道了。”
母女两个说完话,天就开始蒙蒙地亮了。三枝跑过来敲门“阿花。走了。”
陈氏站起身,刘小花立刻将她按得坐下。“我看着阿娘上次送阿二,好令人心酸。我丢下阿娘离开家,已经觉得自已不孝了,阿娘不要再让我难受。就安安份份坐在家里吧。万一出去吹了风,着了寒,这次连我都不在了,谁照顾你呢?”
陈氏连忙说:“什么不孝!你也是为了家里。”但到底没有再坚持,不想让女儿挂心自已的身体。
刘小花背着大包小包的行李,怀里揣着家里最三个钱,跟三枝向村外走去。走了老远,她回头看。陈氏依在家门口,迎着风雪定定地望着这边。
不知道为什么,她望着单薄的陈氏,突然想起自已还没来到这个世界时离开家去大城市打工妈妈送自已上高铁的场景,忍不住哭了起来“阿娘!”
陈氏背过身擦擦泪,挤出笑脸来对她挥挥手。
三枝红着眼眶,拉她说“走吧。等我们赚了钱,婶子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刘小花没有出过山。最远的地方不过是走到长青峰,遇出事的鸡脖子峰都还远着。不过走到长青峰的时候,站在高处的山路上,可以看到鸡脖子峰的白色石脉。
雪天的能见度很低,但还是能隐约看到石脉发出的微光。现在那边已经又再次开工了,许多像蚂蚁一样的小人,在石脉上忙碌着。可能连浸入石脉的鲜血还没有被洗净呢,但这些人被生活所迫,只能视而不见。
三枝凝望着那边,说:“都是同族人,有些人可以坐拥石脉,有些人却家破人亡”
刘小花看着三枝愤恨的侧脸,心想,要是给她知道石头是因为刘二死的,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其实不告诉她,刘小花是十分愧疚的,可她也想不到适当的解决方法。
刘小花脸上只做无事,拉了三枝一把说“走吧。”两个人顺着山路继续向山外去。各自心事重重的。
这山比刘小花想得要大得多。
三枝说阿泰在信里讲了,男人只要一天,就能走到山边的小镇上过夜,但按两个女子的脚程起码得走二天,才能出得了山。所以两个人带的东西很足,连老一辈进山狩猎时用的毛毡帐篷都带上了。
这种帐篷不只能撑在地上,还可以挂在树上的。深山老林,有时候在地上扎营很不安全。这种帐篷只要找对了承力的地方,挂一个成年男人起来不成问题。刘小花和三枝都瘦,两个人睡一个帐篷也没事。
第一天到是很顺利。走了一半的路程,眼看着天色暗了,便将找了个背风的地方,将行李绑在树下,挂好了帐篷爬进去吃东西休息。
只是两个女孩从出生就没有走过这么远的路,脚上破了皮,还有很多水泡。双手也被行李带子勒出了深深的印子。
刘小花自生也没有吃过这样的苦头,睡在帐篷里啃着硬得硌牙的饼,听着外面寒风呼啸,不由得心情非常低落。可这个时候三枝哭了起来,她梗咽着说:“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给阿弟上香。”
刘小花一下子便强打起精神,坚强起来,轻声细语安慰她。
因为太累了,第二天两个人醒过来的时候,日头都已经老高。连忙急急收好东西上路。如果浪费太多时间,可能这一夜又要到树上过了。可昨天打出来的水泡今天已经破了,一走路就生疼的。两个人反而比前一天走得更慢。
刘小花走得恨不能就地倒下算了。
三枝的情况比她还要差,因为三枝在村里已经没有了亲人,可能是再也没有打算回村里去,所以能用的东西全都背出来了。现在已经拖都拖不太动。
刘小花只得强撑着,帮她分几件行李过来。两个人相互搀扶,在深雪的林间向前蹒跚而行,那些飘飘扬扬的雪,好像会吸走声音一样,整个世界都静悄悄的,刘小花一下一下地数着自已的呼吸,不去想还有多少路要走,只是麻木地轮换着把腿向前迈。可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她蓦地停下步子。
三枝吓了一跳,连忙向四周看了看“怎么的?”
“好像听到脚步声。”雪地里走路,是很响的。
刘小花话音刚落下,就听到一声震天的吼叫。那声音,听上去像狼,又不是狼,像虎又不是虎。
“哪儿?”三枝惊恐地四处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