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承站在我旁边慢慢点头,目光顺着恶魔角往下移动,陈贤用歪歪扭扭的笔画绘出房子,我们能清楚的辨认出门和窗户,尖顶的阁楼与寻常的房屋大为不同,给人感觉破败陈旧。
黑色的花朵顺着房屋外的藤蔓在血色的月光下绽放,房屋的旁边是一条蜿蜒流淌的河流,血红的河水让一切看上去充满了诡异的气氛,河边开满血色的花,一个长发女人仿佛在吟唱,她掐断花朵丢弃在一边。
在图画的旁边是一些没有规则的数字,只包含了1到7,不断的重复组合。
“陈贤在墙上画这些是什么意思?”陆雨晴一脸诧异。
“从墙上的画就能看出,陈贤接触凶手的时间很长,他绘画明显是受到凶手的启发,陈贤在模仿凶手画画。”苏锦说。
景承的视线重新扫视阴暗潮湿的房间:“陈贤有洁癖所以把这里收拾的异常整洁,可偏偏在这面墙上涂画,可见他所画的内容有某种特殊的含义。”
“这会不会就是陈贤的幻想?”我问。
“有可能,如果他把自己的幻想涂画在墙上,那么这些图案就应该他期盼的理想世界,要破译陈贤的幻想首先就得搞明白图案的意义。”景承点点头说。
苏锦指着墙上的房屋说:“尖顶建筑只会出现在宫殿和城堡,陈贤画的房屋很大,与他如今住的地下室格格不入,说明他潜意识中期盼拥有奢华的宫殿。”
“陈贤活着自己的精神世界中,他对物质是没有需求的,墙上出现的房屋应该是宫殿,但并非是陈贤期盼拥有的住处。”我摇摇头说。“宫殿在恶魔角的下面,陈贤似乎在预示这是一座恶魔的宫殿。”
“景承,你知道什么样的恶魔宫殿会出现藤蔓和黑色的花吗?”陆雨晴转头问。
“如果真是指的恶魔宫殿,那么也应该在地狱,可是地狱中是没有藤蔓的。”景承细细思索后指着画中的河流说。“地狱里的河流是冥河,但从宫殿样式和风格明显属于西方,在西方任何一个神话体系中,冥河都没有红色的。”
“至少能肯定,画面中这个女人应该就是凶手,如果说陈贤受到凶手启发而绘画,那么他的行为模式明显被凶手引导。”苏锦指着桌上的花瓶说。“你们看,墙上的画里女人掐断了花,而现实中陈贤养的花也只有枝叶没有花朵。”
“我不这样认为,我和景承看过陈贤留在凶案现场的DV视频,从拍摄到的画面中不难看出陈贤和凶手之间是相互依存的关系,就是说在陈贤心中,他和凶手是平等的依赖,而他画在墙上的这些图案是陈贤内心最渴望的幻想,说明这些是他在现实中无法得到的。”我来回走了几步声音坚毅。“由此可见出现在图案中的女人并非是凶手。”
说完后我下意识看向景承希望得到他的意见,发现景承的注意力已经不在墙上,而是目不转睛看着床头挂的手风琴。
“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是陈贤从废品中捡回来的,能满足他最基本的生活,可为什么会有手风琴呢?”景承眉头紧凑。
“对陈贤的调查中,他可会拉手风琴?”我问身旁的警员。
“走访询问过周围的住户,的确有人反应陈贤会在晚上拉手风琴,但是并不连贯像在乱弹,为此住户还专门责骂过他但无济于事,每天晚上陈贤都会拉,最开始拉手风琴的时间很短,但渐渐时间越来越长,据说能隐隐约约听到曲调。”警员回答。
“如果说陈贤的行为模式受凶手影响,他模仿凶手画画,那么拉手风琴会不会也是在模仿凶手。”苏锦说。
“陈贤的智商很难让他学到复杂的东西,画画还能耳闻目染,但音乐似乎对于陈贤来说无疑就太困难了,他为什么要坚持拉奏手风琴呢?”陆雨晴大为不解。
“陈贤为什么要拉不重要,关键是他到底拉奏的是什么。”景承一边说一边从墙上取下手风琴,抹去上面的灰尘矗立在原地思索,忽然转身问警员。“你刚才说住户反应陈贤最开始拉奏的并不连贯,时间长了之后能听出曲调?”
警员点点头。
“熟能生巧,陈贤一直在坚持拉奏,可问题是以陈贤的智商他不可能记住繁琐复杂的乐谱,他一个人独处的时候是用什么方式拉奏呢?”景承若有所思说。
“数字!”苏锦兴奋不已的声音传来,她指着墙上那些毫无规律的数字说。“这些数字只有1到7,刚好覆盖音阶中的7个基本音级,这些数字其实就是数字简谱,陈贤每晚就是对照这些数字来拉奏。”
景承顿时眼睛一亮,依照墙上数字拉奏,悠扬的乐声在阴暗潮湿的地下室回响,开始还很缓慢渐渐随着乐章的推进景承的脸色大变,他背过身看向从窗户透射进来的月光,双手娴熟的演奏剩下的篇章,很显然他已经知道陈贤拉奏的是什么曲子。
音乐应该让人欢愉和轻松,可景承拉奏的乐章却让我感到压抑和空洞,仿佛有一种厌世轻生的伤感,看身旁的苏锦和陆雨晴反应也和我如出一辙,就在这时景承拉奏的音乐戛然而止,他猛然转身看向陈贤留在墙上的图案。
“你,你拉奏的是什么?”
景承嘴微微张开,好半天才听见他的声音,他似乎在吟唱着某处诗篇。
嗅着血液的芬芳,我找到安魂的殿堂
一片破败景象,幽灵放荡歌唱
黑色迷迭香绽放,藤蔓蜿蜒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