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滚阴云盘踞在天边,太阳的光辉被遮挡得一干二净,四周里暗得像是在毫无光线的地下。
黎筝走在军营的小道上,身边跑动着前往各个帐篷的将士。
“下雨了!快要下雨了!赵小将军,您没有伞,快进个有棚的地方躲躲吧!”
强自打起低落的情绪,勉力笑着向好心的士兵道谢,黎筝到底是加快了脚步。
走到一半,雨快人一步的下了起来。
倾盆大雨“唰”得一声从天上灌了下来,地面瞬间深了一个色,宏大的声势比得上开战对冲的千军万马,豆大的雨点击打在物体上,吵得人耳朵发疼。
冲回帐篷已是来不及了,黎筝抬手挡着脑袋遮雨,在路上随处捡了颗大树往下一躲。
落下的雨被头顶的树木挡去了大半,偶有水迹穿过重重阻碍滴到身上,却也只叫她觉得温热。
····到底还是在盛暑,连雨水都是烫的。
黎筝眼睫轻颤,伴着雨声思考起这两天发生的事。
咸阳传起了妖风,一封不知名的信件混在奏折堆里,摆上了嬴政的桌案,受此事影响,邹氏一族开在咸阳的商铺被大规模封停。
生意眼看着是做不成了,手下的所有伙计也都被关在住处无所事事,时间长了,这么好大一家子人的生计,恐怕难以维系。
若是换了旁人骤然听到这惊天噩耗,可能人都要垮掉了,可换到黎筝身上,却是没有半分沮丧,神态自若,丝毫停顿也无的对着前来寻找自己传递消息的邹氏商铺管事下达应对指令:“既然咸阳的事物要暂停一段时间,那仓库里的货品就不能平白地放在地下室生灰,派人将东西都运送到别处贩卖,容易坏的时鲜物品尽快底价转手,在运输途中找地方做大力度促销活动也行,如果没有盈余,就按照让利客户,给邹氏商铺打广告的模式进行贩卖。”
“至于留在咸阳无事可做的人手,照常发派月例给他们。”她停顿了片刻,总结道,“不能让大家手中无钱心中慌!”
中年管事站在这个少年人的面前,炯炯有神的目光中隐晦的充斥着崇拜。
在伙计无工时仍旧派发月例,就相当于将所有的损失一力承担了下来。
这种事情,放眼整个战国恐怕也没有几个人会干,但面前的少年却理所当然的做了出来。
黎筝还在继续:“未免大家技艺生疏,没事干在家里生草,记得偶尔抽空安排金牌销售员给大家上课。”
商铺管事连连点头顺带记笔记,他听完了黎筝的吩咐,半点不敢耽搁的转身就准备回店将她的命令传达下去。
注视着他离去的背影,黎筝轻轻叹了口气。
店铺被停业的事情是小,她身在军营等待已久的军中职务也跟着受到了影响事大。
毕竟是以“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作为人生座右铭的,来了战国这么些年,几乎是白手起家了整个邹氏商铺的黎筝深知自己究竟有多会赚钱,停业这么
点天数亏损的钱财,只需小半天的功夫她就能想办法赚回来。
翻了翻手中的账簿,黎筝抬头问面有急色的2号管事:“你给我的这本子是?”
2号管事是个年轻些的女掌柜,比起前头一个中年人来说,她还缺乏一些管理经验:“是本就积压在铺子里卖不出去的东西。”
常年做买卖,总有些货物会积压下来卖不出去,放得久了,就只能迎来变质坏掉的结局。
不少黑心商贩为了弥补自己的亏损,会将这些东西以次充好,掺到今年新出的货物里头,卖给对此一无所知的客人,让消费者帮忙承担损失。
2号管事还没有沦落到那个丧失道德与良心的地步,可面对亏损,她终究做不到心如止水的地步。
黎筝一翻账簿,里头记载的都是这种卖不出去,很快就要砸在手里的商品。
2号掌柜面有急色:“本来这两样东西的销售量就一直上不去,现在店铺一关,更是没了往外卖的希望。”
她试探地道:“这些也都一起运送到别的地方去吗?”
运送还要考虑人力成本,在本就亏损的局面下,一来一回只会让亏损变得更大。
黎筝自然是没有这个意思的,她摸了摸下巴道:“我们在人力方面稍有不足,就算运送也是将运力资源紧着好卖的东西,至于这些——”
本身就不好卖的东西,运走了也不会发生奇迹。
可不运走,又无法售卖,难道真的要烂在手里?
没有被这种问题给难住,黎筝轻轻弹了两下账本的纸页,从容地道:“我记得咸阳最近有个庆典要举办。”
庆典是卖东西的好时候,到时再找几个名人来宣传一波,编几个跟庆典有关的故事往民间一放,不愁东西砸在手里占仓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