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山河唱累了,在中军大帐中完美的一个葛优瘫,伸手不是从桌案上抓点食物,一边随意的吃着,一边十指交叉轻轻互击着。
现在赵山河有点后悔,自己刚才太冲动了,直接赶走了王承裕,那些丘八的心里肯定对自己充满了怨念。原本这些丘八准备跟在王承裕身边沾点文曲星的仙气,好让自己的子孙后代有可能考个秀才光宗耀祖,到时候也算是祖坟冒青烟,跟祖先有个交代。
现在倒好,自己一时气愤,用郑板桥的诗告诉王承裕皇家农场有你不多,没你不少,哪来回哪去,小爷不稀罕!这一下直接把那些军士冒青烟的火苗给掐灭了。
赵山河有点胆怯,不敢出去面对那些神机营的军士,都是跟自己出来混功劳的弟兄,功劳没还捞到,直接断送了人家百年之后的希望,这跟断子绝孙也没杀区别。这群丘八没啥文化,不知道啥大道理,但是一个个也都不是傻子,很清楚自己想要改变什么。
赵山河坐在中军大帐,后悔不已的时候,军帐外五位牌官带着五百神机营军士整整齐齐地跪着,他们都从赵山河的歌声中听出来那种悲愤的情绪,更听出来赵山河歌声中的万丈豪情!他们在心中自责着,他们的身份都是军人,当一个文人出现在军营中的时候,他们竟然忘记了自己的身份,无视一个书童对自己长官的侮辱,逼着一个只有十四岁的孩子在中军大帐中独自一人去承担。
军士们不再用崇拜的目光去看王承裕和他的书童,只是礼节性的给他们留下了立锥之地。
王承裕惊讶的看着眼前这一幕,他也带过军队,明白这种仪式的意义——效死命!也就是说日后赵山河只要不造反,这五百大明最强军队都会对赵山河誓死追随,哪怕战至一兵一卒,也绝不后退。
中军大帐外鸦雀无声,这种压抑的气氛在快速传播着,渐渐地工地也没有了声音。所有人都看向中军大帐的位置,在心中期待着赵山河出现,等待着最终的结局。
韩凌云、万彪、南勇、白树生和刘虎四个人心中乱成一团,回忆着第一次见到这个十四岁的孩子时的情景:五千神机营军士立于校军场,这个孩子硬着头皮用性命当成赌注,勉强收服了他们这些人,以至于结束的时候双腿已经紧张的失去知觉;随后在回京城的路上,硬是强闯了一手遮天的刘瑾驻扎的宣府总兵府,可以说那次是再从东厂成立以来神机营最扬眉吐气的一次,军中多少好汉都认定了这个十四岁的孩子是一个热血汉子,值得托付生命;回到京城之后,这个十四岁的孩子为了哄这些大老爷们开心,每天还要讲太祖打天下的故事……这个孩子做了这么多的事情,但是等到的却是所有的军士都因为一个只听过名字没有见过的王承裕将他冷落的结局。
不得不承认,这个时代的人还是非常朴实的。在商业社会没有发展起来,人们还没有被利益懵逼双眼,还是非常重视感情的。这些百战沙场的军士更是重视战友情深,都是可以生死相托的同袍,眼瞅着自己的同袍受到了这么大的委屈,而且还是因为他们的愚昧和盲目,这些军人难免会心中非常愧疚。
赵山河在军帐内后悔万分,军帐外的军士也后悔万分。在双方都非常后悔的情况下,事情往往很快就能得到很好的解决。
赵山河在军帐内,听不到外面热火朝天的劳动号子声,心中纳闷,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绕过桌案撩起门帘走出了中军大帐。
来到中军大帐外,赵山河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面前黑压压单腿跪着所有这一次跟他从宣府回来的神机营军士,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赵山河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亮剑》中的剧情:一群被日军偷袭的哀兵站在房屋外等待着上级的出现。上级出来之后,哀兵将士向上级敬酒,上级说出对这群哀兵的希望,哀兵士气高涨最后勇猛杀敌。
赵山河判断着眼前跟电视中剧情的区别,情形虽然不太一样,不过好像也差不太多。而且这种来自军士的单腿跪拜的礼节似乎更加庄重一些。赵山河连忙进走几步来到五位牌官面前,用手搀扶着口中说道:“韩凌云、白树生、万彪、南勇、刘虎,你们五人这是干什么?有什么事情起来说话。”
韩凌云看了看周围的四个同伴,见对方示意他做代表,于是开口对赵山河说道:“大人,下官等人对不起大人,自从追随大人强闯刘瑾兵营之后,将士们都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提气,之前被那些厂卫欺压的怨气一下子都释放了出去。可以说,将士们自从那一刻起就都将大人看成了自己人,虽然感觉前途堪忧,但是大不了跟阉党拼死一搏,所有军士没有一个人后悔过。”
韩凌云看着赵山河,愧疚的继续说道:“大人,这些日子弟兄们因为您的照顾,难免过的惬意了很多。以往钱万钧提督大人对我们非常严厉,而您管理我们的时候比较随意。这样一来,我们这些厮杀汉就有些得意忘形。一时间无视了大人的存在。我们错了!请大人责罚。”
赵山河听着韩凌云的话,看着眼前黑压压的一群军士,双手作出平举的手势,大声说道:“将士们,其实我赵山河应该叫你们一声大哥们。大家听我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咱们都是大明的大好男儿,上跪天地君王,下跪父母娘亲。你们这一跪,小子我受不起。大家快起来,快快起来。”
赵山河看着站起身来的军士,继续大声说道:“虽然我受不起你们一跪,但是我靖远伯赵山河受的起你们敬我一碗酒。都是军旅中的汉子,都是性命相交的同袍,我赵山河岁数虽然不大,但是一口吐沫一个钉。今日我赵山河再次发誓,强闯刘瑾大营只是我们这支军队的起点,征北讨伐鞑子,雪耻土木堡之变,让神机营扬威天下成为大明无敌之师,世界第一强军才是我们的目标。”
“誓死追随大人脚步,刀山火海万死不辞。”众军士异口同声呼应。
“好,都是好汉子!来人,上酒!”赵山河豪气冲天吩咐一声。
时间不大,就有军士抬上来三大缸酒,赵山河带头拍开封泥,想了想从牌官韩凌云腰间抽出佩刀,大声说道:“今日我靖远伯在天寿山下与众军士歃血为盟,同生共死,肝胆相照,为扬我无敌军旅声威,为大明江山永固共饮此酒。”
赵山河横刀握在手中,锋利的刀刃划过手掌,鲜血顺着掌心纹理流入在酒缸之中。直到三口酒缸都流入了他的鲜血,才停了下来。
一群神机营的厮杀汉,看到这一幕一个个热血上涌,二话不说围着酒缸一人一刀,而后哈哈大笑着,高声说着“同生共死,肝胆相照”豪迈的用大碗一人一碗盛满了血酒。
赵山河看着所有的人一人一碗已经端在手中,大喝一声:“干。”随后一饮而尽,而后将酒碗摔在地上。
众军士学着赵山河的样子,也将酒一饮而尽,而后将酒碗在地上摔的粉碎。
赵山河看电视的时候就觉得这个仪式特别热血,自己做起来发现比看电视还要热血,要说这一刀确实挺疼,不过他觉得很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