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德死了,赵山河对龙泉寺的宗旨依然是棒打落水狗,坚决扼杀寺院大肆兼并土地的风气。也算是龙泉寺倒霉,在这个时候成为皇家寺院,在赵山河的心里,打倒一个皇家寺院的威慑力是惊天动地的,至少其他的寺院以后再也不敢如此丧心病狂地祸害百姓。
惠德死后,霸州大地赢了正德三年的第一场雪。大片大片的雪花洋洋洒洒下了一夜,房顶、树梢、地面都变成了白色,显得那么的纯洁,干净。
赵山河神清气爽地站在霸州皇庄的庭院中,看着自己留在雪地上的脚印,突然想起小时候玩的游戏,双脚叉开,不断在雪地上跳着。当他来到皇庄大门前的时候,身后出现了一条整整齐齐的拖拉机轮胎形状的痕迹。
皇庄管事马管在一旁看着赵山河的举动,将清扫路面的仆役赶走,不让他们打扰眼前的贵人。
赵山河玩的浑身冒汗,终于停下游戏的脚步,叫过范奎开口问道:“那些从龙泉寺里面出来的地主和士绅都来了?”
范奎说道:“大人,他们都来了。在皇庄外面都冻了半个时辰了。”
“时间也差不多了。让这些人吃点苦头,感受一下老百姓的遭遇,省的日后干起坏事来肆无忌惮。走,咱们去会一会这些家伙去。”赵山河一边说着,一边向外面走去。
皇庄之外,早已经没有流落在此的百姓,赵山河非常人道的让他们各自回家,而且还分发了粮食,至于土地,赵山河没给,给了也是被地主抢夺,还不如就拿在皇家的手里,到时候统一分配,统一管理,有他在上面监管,相信就算有人想要从中牟利,也会小心谨慎,不会做的太过分。
皇庄大门外,数百个昔日威风八面的地主士绅整整齐齐地站在雪地之中,这些人的身上已经落满了雪花,其中有些大胡子的人胡须上已经结冰。但是他们丝毫不敢动,就在那里老老实实地等待着赵山河对他们的处罚。
当赵山河出现在他们的目前,这些人口中高呼着:“大人,草民知罪,还请大人从轻发落。”而后跪倒了一地。
赵山河看着面前这些犹如惊弓之鸟一般的地主和士绅,在皇庄门前来回踱着步子,脸上带着胜利者的微笑,对他们开口问道:“你们都知错了?”
“草民都知错了。”
“知错就好,知错就好。本将对你们这些人,原本是准备杀之后快的。不过本将体谅上天有好生之德,这一次就放过你们。这些日子以来,你们的家中的情况,本将也了解的差不多了。为了给你们积点阴德,本将做主收获你们这些年来侵占的土地,至于你们的祖产,还归你们个人所有。不知道你们对本将的做法满意不满意?”赵山河对霸州的地主和士绅们将这段时间他所做的事情进行了总结。
“一切但凭大人做主。”
“那好,既然你们都没意见,那就各回各家。折腾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本将也准备休息休息。”赵山河挥挥手,让这些地主士绅各自离去,而后带着刘栓和范奎向龙泉寺走去。
龙泉寺的事情必须要对皇太后张氏有一个交代,毕竟一国的皇太后亲自敕封的皇家寺庙不能就这么消无声息地在霸州土地上消失了。
赵山河来到龙泉寺,看着眼前寺庙破败的样子,在心里感觉是那么的解气。当他踏入寺庙的那一刻,龙泉寺中钟鼓齐鸣,大大小小营养不良的和尚在大雄宝殿汇聚在一起,有寺庙中身份最高的和尚带领着,迎接赵山河。
这些和尚再次见到赵山河,已经没有了当时那种高高在上有恃无恐的淡定,老老实实地在赵山河面前跪着,为首一个大和尚恭恭敬敬地对赵山河说道:“贫僧惠智带领全寺僧侣迎接靖远伯大驾光临。”
赵山河看着眼前这些毕恭毕敬的和尚,非常轻蔑的点了点头,开口说道:“惠智和尚,不知道龙泉寺近况如何?你们过得可好?”
惠智和尚回答着:“谢靖远伯牵挂,寺内一切安好。日子虽然过得清苦了许多,但是众僧侣的修行却是精进了不少。”
“哈哈哈哈,精进了不少?”赵山河听着惠智的话,仰天长笑,转而对惠智说道:“惠德大法师算是得道高僧,焚化己身却无佛骨舍利现世。既然惠智大师认为这些时日佛法有大精进,不如跟本将打个赌。”
“贫僧正有此意。请问靖远伯赌注为何?”惠智和尚目光烁烁地看着赵山河。赵山河发现自己竟然在这个和尚眼中看到了一种堂堂皇皇的东西。
“赌注很简单,出了佛骨舍利,本将允许你们自行拆掉外面的围墙。”赵山河回答着惠智提问的同时,目光扫过龙泉寺中所有的僧侣身体。
龙泉寺的僧侣他不能杀,但是如果这些人自杀,那就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了。龙泉寺所有僧侣一心证道,奋不顾身置身火海,希望能够为皇太后凝结出一颗佛骨舍利,结果全寺僧侣因为修行不足,最终死光了也没有完成梦想。
多么好的解释啊,这样一来龙泉寺的和尚死光了,皇太后还能念其忠诚,在心中铭记他们这些方外之人。
惠智和尚如何能不知道赵山河的心思,但是他还是一口答应了下来,口中对赵山河说道:“阿弥陀佛,靖远伯贫僧与你打这个赌约。只是贫僧如果赢了,希望靖远伯能够放寺中僧侣离去。龙泉寺完了,这一切都是因果报应,但是佛门不能完,需要有人将龙泉寺的前车之鉴传诸于世,警醒那些被万丈红尘名利迷惑双眼的教徒。”
“好,本将军应你。如果你赢了,本将军也会请这些僧侣带话给其他寺院。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日行一善很重要,别等的本将军大军压境,到时候悔之晚矣。”赵山河非常钦佩眼前的惠智和尚,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人在他的眼中都能算是人杰。
寺中和尚似乎早已知晓这个赌局,一批僧人围坐在惠智和尚身边,另外一批人寻来木柴,为惠智搭建火台。
赵山河带着刘栓与范奎二人在一旁冷眼旁观着眼前的一切,他们三人听着众僧口诵《金刚经》,一个个肃穆庄严语音低沉,在佛教法器的伴奏中,赵山河明显地感觉这一次龙泉寺的和尚念经的语气比上一次诵读《心经》的时候多了几分庄重。
很快,惠智焚烧己身的台子被搭好,他从地上站了起来,口中诵读着佛号:“阿弥陀佛。”看了一眼赵山河,深深鞠躬,手中拨动着念珠,稳稳地迈着脚步登上了火台。
烈焰熊熊,惠智就这样盘坐在火焰中,任凭火焰吞噬着他的躯体。隔着跳动的火焰,赵山河看着惠智不悲不喜依然淡定的样子,从心里认可了惠智的道行。
随着众僧侣诵读《金刚经》的声音突然升高,惠智和尚的身体彻底被火焰吞没,在最后这一刻,赵山河仿佛依稀看到了惠智在对他微笑,那笑容就像是一种赌约胜利的宣告。
赵山河下山的时候,手中拿着一方黄布手帕,手帕中包括着惠智和尚死后留下的舍利子,一颗不算大,但是晶莹剔透的舍利子。
惠智赢了,赵山河在寻找到舍利子之后询问龙泉寺中的僧侣,僧侣交给他两封惠智留给他的书信。
其中一封是写个皇太后张氏的。惠智在书信中说道:善恶有因,是非有报。龙泉寺今日之劫难,在劫难逃。龙泉寺愧对皇太后的恩宠,为了恕罪,寺中所有僧侣从即日起皆转为苦行僧,以苦修来精进己身。
另外一封信是写给赵山河,只有十六个字“清明端午,危机四伏;中秋明月,血流漂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