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李景峰脸上的笑容僵在那里。
“你要那么多干嘛?”
“我这个人朋友多,总得送出去几本。”
“自己的书都舍不得花钱买?”李景峰啐了一口,“就再给你两本,可别再问我要了,你这真是让我犯错误了。”
他回到虎坊路15号比较晚,朱琳趴在桌上继续复习业余培训班的考试,看见江弦手里的《米》一阵惊喜,“这本书这么快就出版了?”
“我和人文社都是老朋友了,我的作品帮我弄得更紧一些。”
朱琳葱白的手指,摩挲过一页页的纸张,“张乐平先生画的可真不错。”
“写的呢,写的就一般了?”江弦在她身旁拎把椅子坐下。
“小江同志,你真是个小孩儿。”
朱琳“扑哧”笑了,一双杏眸柔情似水,“你写的也很好,行了吧。”
把书摆在了张桌子上面,江弦琢磨着应该弄点儿家具,弄个书架、再弄张沙发、再换张床。
这会儿的家具流行自己打,找门路买木板请人来做,即便是沙发,也是自己买弹簧、棕垫自己打出来,不过弹簧的质量不稳定,过不了多久,沙发就七拱八翘高低不平了。
江弦肯定不愿意找这麻烦,他准备直接上家具厂买,这会儿京城最出名的家具厂叫龙顺成,后来被认定为老字号,是1956年公私合营大小三十五家家具厂并了厂并成的,卖旧家具,也卖新家具,还有创汇任务,有些家具得拿外汇券买。
文讲所开办许久,7月已经有学员们陆续开始发表作品。
大家在小资料室里扎堆儿,每期、每部刊物都要挖掘一遍,看看哪位学员又发出去了什么新作品。
《米》这部出版以后,很快便被文讲所的小资料室所收录。
孔捷生这天来到小资料室里,在面积不大的资料室里转了一圈,很快从书架上找到一册新到的书。
——《米》
他从书架上取下,登时被其略带些怪诞陆离的封面所吸引,更惹他注意的是后面的署名,赫然写着“江弦”二字。
孔捷生顿觉天旋地转。
这小子真就闷声发大财?
上次一声不吭,发表了一篇《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被学员们一致认为是文讲所开办之后发表最快的学员。
这才过去多久,就又出版了一部?
文讲所的学员们喜欢互相阅读彼此的文章,孔捷生也把江弦所作的几篇文章都阅读了一遍,所以他很确定,这是江弦从未在杂刊上发表过的一篇。
再简单翻阅一眼,看到那极其惹眼的一排“人民文学出版社”。
“你条粉肠!”孔捷生忍不住气愤的骂了一句,从头酸到了脚。
人文社,正如《人民文学》一般,朝阳166,那是多少作家心目中的圣地。
他要是能被人文社出版一部作品,那真是恨不得敲锣打鼓,从京城一路通知到他们广东老家去。
孔捷生赶紧找到个地方坐下,翻阅起了《米》这篇。
在最前面,看到一篇王濛所写的序。
王濛是文坛正当红的作家,是如今中国名气最响的作家,也是文讲所的老师,更是孔捷生在文讲所的指导老师,他每周都要抽出一个空闲,去王濛的家里听讲、学习。
所以忍不住读了下王濛所写的这篇序,前面大意是讲了一下“意识流”在中国的发展。
在王濛看来,中国最早的一篇具有“意识流”特征的,是1918年鲁迅先生发表的《狂人日记》,“5,4”早期的意识流文学,来自“弗洛伊德学说”和厨川白村的《苦闷的象征》,更受到了日本“私”的影响。
而鲁迅先生曾留学日本,《苦闷的象征》这篇也正是由鲁迅先生所译制。
后来又有郁达夫、郭末若、徐志摩、茅盾、林徽因一大批文人前赴后继,发扬和拓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