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暗自拧眉,不明这皇帝因何如此苛责质问,更是不便将原本“莫鸣”之事相告。急速转念,应声道,“回皇上,顾名之名实乃误会。当日草民本是遵师命外出采买,不想于街市之上听闻玉门关有险,一时义气便是往之详察,偶遇上官大人同是相助,被周老国公问及姓名之时,本是草民应之为‘无名’,却被众人误听为‘顾名’,方以此传开。”
“那你又因何不释清?”
“皇上明鉴,于寻常人家皆是有名有姓,草民便思忖若是实情相告恐会引来更众盘查有防抗敌,方才顺应为之。”
“于你师门隐处,一众门人如何相谓?”
“皆以尊号相称。”
“朕可以为尊师平生仅收一徒?而其同门师兄弟亦是如此?”
“……是。”我心内一惊,不想皇帝竟是借此只言片语便有此推断!当真其智不凡。
“又是,同门平辈中具为几人?”
我微有迟疑,转而道,“师父一辈三人,然师伯因得身体之故并未习武收徒,故而于草民这一辈仅有师兄与草民两人尔。”思及龙啸林寿宴之上六皇子与明月公主所见轩辕无痕及骆弈城,我忧心皇帝此时会遣人于宫门处察查,且尚有周老国公亦会遭了盘问,便是如此应对方不致有瑕。
“哈哈哈,起来吧!来人,赐坐。”皇帝似是知悉我师门人数寥寥顿时安心不少,方允我起身。
此时我方参悟何为众人皆谓“伴君如伴虎”之语乃是何等深意,皇帝此举不过忧心我师门若是人众又是功力上乘却不愿入朝而心怀惴惴,当获悉仅是如此必不得成了何样气候才算得宽慰。
有内侍托了一方软垫置于我身前,我便谢恩之后于阶前浅坐。
皇帝此时方显亲和之态,较之方才盘问之时声色柔缓了几分。
“顾名,朕听得子安及清流具是赞许你功力不俗,不知你如今年岁几何?如何练就此等技法?”
“回皇上,草民去岁方及束发。然实乃草民年少莽撞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于玉门关之时恰逢匈奴将领以瘟疫荼毒边境,加之几位将军大半遭了暗算身负重伤,借周老国公定下诱敌之计方使得草民一展所能,当真不过尔尔勉强可抗寥寥匈奴兵卒罢了,实难堪领众人盛赞虚名。”
“欸,子安鲜少赞许后辈,清流更是恃才傲物目中无人的,可得他二人交口一赞,想来定不致如你所言甚谦之语。且,于楼兰之时顾名可是深得楼兰国主信重,似是将举国兵马之权奉于你面前却并未令尔有所动容,依你束发之岁如此老成持重实属难得啊!”
“皇上谬赞了!若是顾名当真不凡,亦不致于回转大汉之时遭了匈奴大都尉兰鲜偷袭以致身负重伤,竟是至今不得痊愈,否则草民岂会四处云游寻医觅药而至了京城,自是恪守师训于门中苦习不怠了。”寥寥数语便将所有讲清,我自是笃定天子可领悟其中含意。
“嘶,怎会如此?不若朕命御医前来于你一诊?”
“谢皇上隆恩!草民所中之毒甚是怪异,更是偏巧与师门内力相冲,方致如今体内余毒不得尽清,而这功法更是无处施展。”
伍大人自始便是立于皇帝身侧,见其侧首示意,忙吩咐传御医入殿为我诊脉。
果不出我所料,竟是方传下话去片刻便有人殿外相候了,且是有三人之数。
“叩见皇上,臣等奉命遣来。”即便我并未侧首相望,却明了必为御医院资历上佳者,仅是庄祁并未于其之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