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小姑娘?”
姜守中一头雾水。
“之前我来找过你,你不在家里。”晏长青伸手比划了一下说道:“一个黑黑瘦瘦的小丫头,给你打扫完院子后就离开了。”
望着干干净净的小院,姜守中有些怔神。
原来是她啊。
第一次见面,对方卖身藏爷爷,他给了二两碎银。
第二次是在街道上,被那位蛮狠大小姐恶意送金子试图让对方丢命,是他出手救了那丫头。分别时还告诉对方,去儒门街找个大户人家当丫鬟。
原以为这丫头走了,没想到竟然寻到了自己家。
看着被打扫干净的院落,姜守中环顾周围,没寻那黑瘦小丫头的身影,无奈揉了揉眉头,低声道:“小小年纪,怎么就这么倔呢。”
回到屋内,姜守中坐在椅子上习惯性的发呆。
他回想晏先生的问话。
若能讨回公道,是出一剑,还是出两剑双倍还之?
姜守中一点一点捏紧拳头,眸光里寒意浮动,“我会出十剑!”
……
日落晚霞如红绸,走在淮兰湖畔的晏长青忽然大声笑道:“臭小子,还挺对我胃口,这半个徒弟总算瞧着顺眼了。”
笑至兴起,他仰头灌了一口酒。
不过还没下咽,他连忙将嘴里的酒吐了出来。
晏长青擦了擦嘴,讪讪笑道:“一高兴,差点又忘了你嘱咐过我不许再喝酒的,该罚,该罚……”
他拿起酒壶,在头上用力敲了两下。
“不过,收徒这种大事,喝一两口也可以的吧。”
晏长青有些犹豫。
闻着浓郁酒香,咽了咽唾沫,晏长青最终还是将酒壶收回腰间,轻语喃喃,“罢了罢了,既然答应过你不再喝酒,失信了一次,不能再失信第二次。”
他抬头望着天际红霞,笑容温柔的问道:“媳妇,等找回咱们闺女,我再喝一次,行不?”
长空流云去无声,映衬着岸边清瘦身影愈发寂寥。
——
年前的最后一夜,又下起了雪,北风呜咽。
距离姜守中小院不远处空荡荡的草棚内,黑黑瘦瘦的少女蜷缩在破旧的草席上,将半个发了霉的馒头小口小口地吞咽下腹。
时间是治疗悲伤的最好良药,对于不过十二岁的少女而言,爷爷去世后的悲伤已经不再如之前那般锥心,虽然偶尔还会一个人躲在角落偷偷的哭,哭着哭着又睡过去,梦见了爷爷,然后又开心的笑了起来……醒来后,只剩茫然无助。
自懂事起,她就和爷爷相依为命。
偶尔跟着爷爷去给大户人家干活挣几顿口粮,偶尔陪着爷爷在土屋前看日落或星辰,偶尔背着小竹篓与爷爷进山砍柴……最开心的莫过于听爷爷讲故事。
而记忆最深刻的,是有次过年的时候,爷爷送给了她一串糖葫芦,那时的她才惊奇的发现原来世上有这么好吃的东西。
舍不得吃的她小小咬了一口,又偷偷存下,偶尔拿出来解解馋……
那段时间,她真的很幸福。
哪怕很久没有新衣服穿,一年也难尝到香喷喷的肉味,小小年纪的她依然觉得很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