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能去哪儿?”
“我想回桃林。”
不去兰台,也不进魏宫,这天地之大,总有她的一席之地。
她要赤脚踩在湿漉漉的大地上,挽起裤腿,种菜酿酒,捉鱼捕虾。要养一只大黄狗看护她的柴门小院,要喂几只鸡鸭,耕几分薄田。
她胸无大志,不必什么锦衣玉食,就愿做个山野粗人。
像父亲一样,去观山,追云,听雨,踏雪。
可眼前的人又说,“除了魏宫,不管你去哪儿,他都会带走你。”
她低声道,“他许我离开兰台,也许我回家。”
她说的毫无底气。
他也只用一句话便粉碎了她尚存的幻想,“既要放你,这连夜的盘查又如何解释?”
小七垂下眸子,她该知道许瞻的心思。
许瞻仍要她回兰台,也仍要她生孩子。
他不会再放她走了。
她不说话,逃避着他的问话,他便挑起了她的下巴,“小七,说话。”
小七被迫正视着他的双眸,那是与她一样的桃花眸子,此时他的眸子里是万般的情绪,任是哪一种情绪都能将她溺在其里。
他抬着她的下巴,却并没有任何轻佻过分的举动,他只是与她推心置腹地谈话,迫使她正视她一直在回避的问题。
小七却不知该说什么,唯一能说的便是求他,“大表哥,不要再提他。”
那人凝眉点头,“不提了。”
“你以为是魏国不要你,但我从未有一刻放弃过你,直到现在。因此,押也要把你押回去。”
她喃喃问道,“在大表哥心里,小七是个怎样的人啊。”
在他心里,也会像许瞻一样,认为她是个脏东西吗?认定她不过是一块肉吗?
如果从前没有,那如今呢?
如今她烙了别人的印,做过别人的禁脔,也怀过别人的孩子,这样的小七真真正正地是个脏东西了。
沈宴初眼尾泛红,他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脑袋,“是个敏感脆弱的小姑娘,会哭、会害怕、会生气、会咬人,但也是我大魏最勇敢的姑娘,是大表哥最想保护的人。”
你瞧,一个是总要伤她的人,一个是只想护她的人。
你瞧,公子许瞻可从不曾夸她一句“勇敢”呢!
小七破涕为笑。
原来她是个勇敢的姑娘。
即便被人踩在了脚底下,也依旧咬牙挺了过来。
她想起谢玉的话,“你就像蒲苇,没有什么能打倒你。”
是了,可也活得十分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