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官缝完伤口,又仔细绑了帛带,整理好医箱便躬身告退了。
那人低声唤她,“小七。。。。。。”
他的声音微微发着颤。
小七忙应声,“小七在呢,公子吩咐。”
他的薄唇亦是发白,他勉强笑了一下,“靠近点。”
小七又靠近几分,他的身子就那么靠着她,她尽力撑着。
一时竟有些失神,她想,许瞻也是人,他也会受伤,总有一天他也会死。
在锋刀利刃面前,人的血肉之躯何其脆弱。
这脆弱不分高贵还是低贱。
她感到那人周身的重量逐渐向她倾来,她几乎要歪倒在地上,忙张开双臂在他的胸前脊背寻找支撑。
“抱紧。”
他说。
小七脸一热,发现自己果真竟似在抱他一般。
但她分明不是,她只是在撑着他,也撑着自己不要歪倒罢了。
那人显然已是疲累至极,她不忍再去伤他的心,依言再抱紧了一些,轻声劝道,“公子该躺下来,好好睡一觉。”
那人不肯。
他甚至向前俯身靠在了她的肩头。
这大半夜过去,他的下颌冒出了许多胡渣,此时他的胡渣便扎在她的颈间,有点微微刺痛,微微酥痒。
他的声音很沙哑,听起来交杂着许多说不清也道不明的情绪,“小七。。。。。。”
小七应道,“公子吩咐。”
“你身上是什么味道?”
小七鼻尖一酸,她身上是难闻的血腥气,这许久过去,她身上定然还有难闻的汗渍气,刺鼻的药木气。
她险些忘记自己是他口中的“脏东西”。
他也总要她洗干净。
小七温静笑道,“公子先睡吧,小七去洗干净再来侍奉。”
他抬手抱住了她,“是雪松。”
小七怔然。
雪松,雪里的青松。
初见他时,便是魏昭平三年冬的大雪中。
他这一身坚硬的骨头亦似雪里的青松,掰不折,压不弯。
她总在他身边,自然沾染上了他身上的雪松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