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若是个合格的细作,此时便该说,“小七没有生公子的气,公子给小七的,小七都很喜欢。”
她的确做不了细作啊,这世间并无人教她。
因而只是轻声说道,“公子不要问了。”
可那人须臾的工夫又问,“那你要梳子么?”
他的掌心摊开,白皙修长的指间是那把朱红绘花的小木梳。
红白分明,当真夺目好看。
原来他并没有给阿娅。
她鼻尖酸涩,几乎忍不住要伸出手去把木梳接来。
她能想象出自己簪戴这把小木梳的模样,她猜想一定好看。
她爱如珍宝。
她宁愿他不要再待她有一丁点儿的好,他每待她好一分,她便难过一分。
她被道义、歉疚反反复复地拉扯着。
她若是个合格的细作,她便该说,“要,小七很喜欢。”
可她不是。
她知道自己终究要辜负,因而也不去糟践。
小七笑着摇头,“奴不要。”
她什么都不要,也什么都不亏欠。
一根帛带足矣。
那人握住木梳,在手中摩挲了好一会儿,最终点了点头,道了一声,“好。”
话声之中极力掩饰着黯然失落。
小七没有抬头,便没有去看他的神色。
车内又静默许久,大抵是早就出了金马门罢,马车忽地一停,车身微晃。
那人眉头一蹙,还不等问话,阿娅已爬上了王青盖车,掀开帷幔盈盈笑道,“远瞩哥哥,阿娅要与远瞩哥哥坐在一处。”
那人眉心依旧蹙着,“你有自己的马车。”
“这是姨母的意思,表哥不信,便去问姨母。”
她搬出了周王后来,许瞻便不再说话,只是端坐车中,眉间微微凝着,薄唇亦是抿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阿娅见状凑到他身边,“远瞩哥哥把梳子送给阿娅,阿娅必会好好爱惜。”
那人垂眸望着手中的木梳,这半日的工夫,他还一直握在手心。
他自己也定然很喜欢这把木梳罢。
阿娅蹭着他的胳臂撒娇,“远瞩哥哥。。。。。。”
那人笑了一声,点点头,到底是给了阿娅,“不值钱的东西,留着罢。”
阿娅欢喜地接了过来,“哥哥亲手做的,这世间独一份儿,怎么是不值钱,在阿娅心里,是比王宫内库所有金银珠宝加起来还要贵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