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严如果真在车里,这个泼辣,刁蛮的小女人听到我从来没想过她,一定发飙!然后在忽必烈面前说尽我的坏话!”他这样想着,眼珠不断闪动,他意识到此时就是妙严没在马车里,他说恭维妙严的话也无伤大雅,他马上僵硬地挤出笑容。
“我思念妙严的情感犹如滔滔江水泛滥,一发不可收拾!”他口上虽然这么说,心里却嘀咕,这时妙严千万可别在马车里。
“愧愧里还想念喔!也对得起喔在父贫面前为里说了好话!”
妙严的声音从马车里传来,吴剑男叫苦不迭,此时碰见妙严,不知道她会出什么幺蛾子?
他心中惊悸,口上却说,“天下人尽知,你是我的老婆,我怎么能不想你呢?”心中咒骂,怕了你,怕你把我身上的零件卸了当柴烧。
车窗帘子徐徐拉开,妙严满脸笑容地看着他,“小溪,”她说,“骗子你了!”
吴剑男脑子嗡嗡作响,这骗子可是贬义词,此时妙严用贬义词贬低他,是何用意呢?他猜不透妙严的心思,呆立当场。
欧阳仆,韦奴,萨勒海,萨巴特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远方马车中陆陆续续走下来蒙古人,蒙古奴役的汉人,他们走到河边,搭建帐篷。蒙古奴役的汉人拾到柴禾升起篝火。几个蒙古奴役的汉人距离他们不远,他们穿着破烂长袍,脚上戴着脚镣,走动时,他们脚脖上的脚镣哗啦啦响,他们脚脖摩出鲜红的鲜血。
妙严继续说:“父贫责令喔与你完婚!”
这一句话吴剑男是听懂了,他一颗悬着的心放下了,脸色变得通红。
妙严又说:“里高兴?”她咧嘴轻笑,注视着吴剑男的眼神里透露着喜悦,兴奋的神色。吴剑男从她眼睛里看到了她的心思,——她愿意。这让他感觉到意外,在他的记忆中,妙严对他很反感,有几次正是她的偏好,他险些丢掉性命。他眼睛直勾勾的了,嘴唇活动,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妙严面色严肃,“文墨,里不愿意?”盯着吴剑男的眼睛里仿佛要喷出火来。
“愿意愿意,”吴剑男说,“我能娶公主为妻,是我三生修来的福气!”他口上虽如此说,心中叫苦不迭,想着万一妙严总使小性子,他这一辈子算是跳入火坑了。说了愿意,他马上又想反悔,当他看见四周骑在高头大马上的蒙古士兵正在河边巡逻,有四个骑兵停留在马车四周,他们手里的弯刀闪闪发光,他们穿着的盔甲油光锃亮,就是他们胯下的马儿也雄壮威武。他的肝颤了,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把想说的话咽回去了。
“也不枉我在父汗面前为你说尽好话。”
一个熟悉的男人声音从马车里传来。吴剑男盯着马车另一边车窗帘子,心想:“他怎么来了?”
另一边车窗帘子徐徐拉开,真金苍白的脸露出来,他攥紧拳头,连续咳嗽,他的脸色快速涨红,妙严盯着他的眼睛里流露出怜惜,心疼。一个婢女凑到他的身边,掏出一个药瓶塞到他的手里,他服用了药丸,脸色稍微好了一些,他喘了几口粗气,然后盯着吴剑男,“我的好安达,我怎么能忘了你?”他继续说,走下马车,婢女走近他,搀扶着他。
他站在吴剑男的身前,眼中饱含泪水,“我一日未曾忘记你!”他继续说,抱住吴剑男。他的双手逐渐用力,这似乎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他开始大口大口喘粗气。
吴剑男搂紧他,感觉到他身体冰冷,他意识到他旅途劳累,已经病了。
“这么远,为了我,劳烦哥哥来此,我的心里怎么能安生!”吴剑男说,声音变得抽噎了。
“即便这天下。我也愿意与你共享,我何在乎这段旅途?”真金说,语音越来越微弱,后来上气不接下气了。
“真金哥哥,你如此做叫我情何以堪?”
“好弟弟,我们生死相依,只要有哥哥在,哥哥就不会亏待你!”
吴剑男自小缺失父爱,母爱,前一世只有奶奶疼他,这一世他多了一个好大哥,他内心感动,默默流泪,抽泣。
真金继续说:“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随我来!”他拉着吴剑男的手,向帐篷里走。妙严从马车上下来,跟上他们,他们一同走进河边的一个帐篷里。
真金斜躺在虎皮垫子上,他身边的两个婢女,一个跪倒在他的头颅前,把他的头颅放在自己的怀抱里,双手揉捏着他的太阳穴;另一个蹲坐在他的双腿边上,把他的双腿架在自己的腿上,低垂着头颅,敲打着他的双腿。他闭着眼睛,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偶尔会咳嗽两声,这时他的胸脯剧烈起伏,呼吸变得急促,像是濒死野兽胸膛里发出来的声音。妙严坐在他的身边。
一群穿着五颜六色华丽长袍,容颜姣美,端着装满美食的金盘子,金碗的婢女走进来,她们把金盘子,金碗放在每一个人面前的矮桌上,然后走出帐篷,不一会儿另外一群婢女又走进来,她们拿着绫罗绸缎,金丝装饰品,把帐篷里装饰了一番,然后走出帐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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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篷里弥漫着美食的香味,婢女身上留下的脂粉香味,帐篷外传来蒙古萨满振振有词的祷告声。真金微微睁开眼睛,盯着吴剑男,“安达,”他说,“今夜你就和我的妹妹结婚吧!”
妙眼中释放出从来没有的过的神色,——有喜悦,幸福,期待。尤其是在她与吴剑男对视时,她那一双清澈的大眼睛里,妩媚地转动,有一瞬间又娇羞地低垂下头颅。
吴剑男知道无法拒绝,说:“我同意!”
妙严满脸通红;真金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他挥了挥手,他身边的婢女站起来,走到盔甲,刀枪架边上,取下金刀,走到吴剑男面前,跪下来,双手捧着金刀,连头也不敢抬。
真金说:“这是我送给你的结婚礼物!”
“谢谢哥哥!”吴剑男说。看向金刀,金刀周身闪耀着金光,刀身上篆刻着龙纹,刀柄镶嵌着珍贵的宝石。他拿过金刀放在身边。
婢女低垂着头颅站起来,回到真金的双腿边盘坐,然后揉捏他的双腿。
真金又谈了离别相思之苦,吴剑男感受到他的情真意切,然后他们又谈论了现在蒙宋之间的形势,吴剑男心知南宋必灭,但是他怎么都不肯说出自己的想法,只说漠北动乱还未结束,现在不是征伐南宋的时候,说完这些,他心口如释重负,觉得对得起祖宗了。真金并没有察觉到他的小心思,唤来郝经与吴剑男见面,第一次见郝经,郝经给吴剑男极其深刻的印象,郝经年纪大约在四十岁左右,身材伟岸,身穿长袍,头梳发髻,插竹簪子。他刀削似的面堂上五官立体,他稀疏的眉毛下,一双斜长的眼睛,瞅人时总是绽放凌厉的光芒,此时就连他那高耸的鼻梁,也给人一种颇具心机的印象,就别说他那一张总是活动嘴唇的嘴了。
郝经见到真金时,走到真金面前,双手抱拳,躬身施礼,然后又先后走到妙严公主,吴剑男面前施礼。紧接着他走到吴剑男对面的矮桌前坐下,低头不语。
真金介绍郝经,然后询问他出使南宋事宜,郝经回答得有条有理,真金频频点头称赞。直到天色黑下来,真金才让郝经走出帐篷,然后嘱咐吴剑男跟随郝经去南宋出使。然后让他回帐篷换一身新装,晚上和妙严举办婚礼。
吴剑男走出帐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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