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仲宣面色沉沉,目光更是幽深若阴天之下的水潭,只是定定的望着她。
简妍心中没来由的就升了一丝慌乱起来。
徐仲宣此时又沉声的说了一句:“过来。”
简妍便轻抿了抿唇,可最后还是移动着脚步慢慢的走了过去,在离书案三步远的地方站定了。也不敢抬头看他,只是垂眼望着自己衣袖上的撒花纹饰。
徐仲宣起身掇了一只圆形绣墩放在了炭盆的周边,开口说着:“你的衣服下摆湿了,过来烘一烘。”
简妍依然紧紧的抿着唇,可到底还是依言垂头坐到了绣墩上去。
一时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屋里静寂一片,只有炭盆中木炭偶尔的毕剥一声被炸裂的轻响。
半晌,简妍听得徐仲宣轻叹了一声,随后她便听得他落寞微冷的声音缓缓的响起:“秦彦对你不好吗?”
怎么她又较那时清瘦了不少了呢?整个人看起来分外的纤弱单薄,仿似一阵风来就能将她给刮跑了一般。
简妍一听他这话,先是一愣,过后却又觉得心里甚是委屈。
她这样不顾着风大雪大,也不顾及着女孩儿家的矜持,黑夜里跑了过来见他,就是怕他胃痛的厉害,可他上来倒是问着秦彦对她好不好的事。这算是什么呢?
于是她便有些赌气的说着:“你放心,他对我好的很。”
徐仲宣听了,只觉心中千万根针扎似的细密的痛,一时竟是觉得有些难以忍受。
片刻之后,他方才酸涩的说着:“那就好。”
顿了顿,他又低声的说道:“夜晚了,若是教人知道你在这里同我在一块儿总是对你不好的。你还是,还是早些回去罢。”
简妍闻言,只觉胸腔里的一颗心似是被大铁锤狠狠的敲了一下,只震的她五脏六腑都是难言的难受。且这难受还绕梁不觉三日似的,一直蔓延到了全身各处去。
他这是要赶她走的意思么?
于是她便豁的一下猛然的起身站了起来,不发一语的转身就走。
只是走到门边的时候,终究还是没有忍住,身形趔趄了一下。她忙伸手扶住了门框,稳住了身形,可是眼泪水却是扑簌簌的不受控制的滚落了下来。
一辈子这样的长,又这样的短,她好不容易真心的爱上了一个人,可为什么他会觉得她爱的是另外一个人呢?便是日后他们两个真的是无缘无分,可是自己的这份心意难不成要随着自己死了,一起带进棺材里去吗?为什么不豁了出去,索性对他言明了呢。
扶着门框的手紧紧的蜷了起来。
“徐仲宣,”她将背挺的直直的,努力的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不带一丝哭音,只是和以往一样的冷静淡然,“即便你因着权势选择不和我在一起,可你也不能这样子污蔑我。我,我。。。。。。”
即使她这时候明知道自己不应当哭哭啼啼的像个怨妇一般的,倒好像是在乞求身后的那个男人来爱她一般,可临了她却还是语带哽咽,泪水不争气的滚滚而下。
她死死的咬着下唇,想让自己冷静镇定下来,只是最后说出来的话依然是带了几丝哽咽:“可是徐仲宣,我,我爱的是你啊。”
如平地一个炸雷响起,徐仲宣全身僵在了当地,双眼因着震惊和不可置信而微微的张大。
眼见得简妍伸手掀开了帘子就要出去,他忙一个箭步上前去抓住了她的胳膊,将她拽了回来,又让她转身面对着他。
只是纵然是面对着他,简妍依然还是垂着头,并不肯看他。
徐仲宣一手抓着她的胳膊,另外一只手就来扣她的下巴,逼迫着她的脸抬了起来望着他。
“你刚刚说什么?”他沉声的问着。因着震惊和不可置信,扣着她下巴的手都在微微的颤着。
简妍却只是死死的咬着下唇,不发一语,只是无声的一直流着泪。
“你,你和秦彦到底是怎么回事?”徐仲宣看着她满面的泪水,只觉自己的心中随之也是湿湿的一片,声音也低哑了下去,“你,你那时不是对我说你喜欢秦彦的吗?”
简妍于泪眼朦胧中,抬了右手,指了指自己心口处,流着泪,哽咽着低声的说道:“这里,从来就没有什么秦彦,只有一个徐仲宣啊。”
扣着她下巴的手猛然的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