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臣集体沉默,武臣也不会出头。
作为当事人,周成没有上朝的资格,只能求助黄祭酒,请代为上疏,自己留在国子监,焦急等待结果。
可惜,等来的实在不是什么好消息。
如杨瓒预料,朱厚照当殿发下敕谕,“除国子监助教周成武学掌事,发大理寺究查贪墨之事。查证属实,当依律严办。”
“陛下圣明!”
谢丕顾晣臣齐呼万岁。
黄祭酒心有不甘,仍要据理力争。同列的太常寺少卿犹豫两秒,再想拦,已是来不及了。
黄祭酒高举朝笏,自仁宗年间讲起,条陈各项规章,并举实例,只为禀明,纵要处置周成,以司业掌武学实不可为,请天子收回成命!
周成不堪用,国子监还有其他助教。
助教不成,还有博士厅的博士。再不行,咬咬牙,监丞也可。
唯有司业,万万不行!
“陛下,祖宗规矩不可废啊!”
黄祭酒声泪俱下,不肯罢休。
谢丕和顾晣臣同时握拳,心生怒意。
群臣都在观望,想看一看,这位少年天子是否会顾念“老臣”,改变主意。
“黄卿家之言,确有几分道理。”
话入耳,谢丕和顾晣臣都是心头一震,正要出列,忽见杨瓒微微侧首,向两人摇了摇头。
思及杨瓒对天子的了解,两人互看一眼,停住脚步。
“陛下,此事实不可行,还请收回圣命!”
黄祭酒豁出去,跪在地上,声嘶力竭。
无论如何,都要让天子回心转意。
朱厚照沉默片刻,没有顺着黄祭酒的话说,而是道:“听卿之言,当饱谙本朝律令。”
话题转换得有些快,黄祭酒有些发愣。
“南京刑部左侍郎三乞年老致仕,朕已准奏。”朱厚照话不停歇,语气带着嘲讽,“卿既深知条律,为人刚正,不徇-私-情,当可为之。”
国子监祭酒,从四品。刑部左侍郎,正三品。
一跃两品,堪谓拔升。
黄祭酒却全无半点喜意,跪在地上,人已经傻了。
自太宗皇帝迁都,南京六部名存实废,远离权利中心。说句不好听的话,已成为文臣武将养老之地。
逢新帝登基,正是大展拳脚之时,忽然被迁至南京,同发配无异。
两京迁调,本该吏部发下官文。但天子金口玉言,吏部官员也不会想不开,站出来驳斥。对黄祭酒有几分佩服,正跃跃欲试的言官,也纷纷偃旗息鼓,不敢出声。
黄祭酒孤零零的跪在地上,无人帮扶。经中官提醒,方才额头触地,叩谢圣恩。
正要退回队列,天子忽又出声。
“黄卿家既入刑部,当端肃言行,约束家人,方不负朕意。”
“臣遵旨。”
再次叩首,黄祭酒起身退回队伍。低着头,握紧朝笏,面如死灰。
丹陛之上,朱厚照以袖遮掩,半块豆糕进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