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一路驰往学士府。
中途同两队缇骑擦肩而过,车夫减慢速度,驱马让开道路,至缇骑行远,方才扬鞭启程。
杨瓒放下车窗,眉间微皱。
观其他方向,是往南城午门。
莫非也是要南下?
“有些蹊跷。”
谢丕同样皱眉。
这个时辰,城门已然关闭。出城需持五府及锦衣卫关防印信。据他所知,内阁并未批阅相关文书。
“锦衣卫南北镇抚司不递文书,五府却不敢擅发印信。”
“如有天子敕谕,非是不可。”
“天子敕谕?”
谢丕微愣。
杨瓒解释道:“诏狱中的番商和海盗,供出的不只是藏宝银矿。”
“你是说……”
谢丕声音渐底,话只说半截,余下都咽回了嗓子里。
“今天早朝,陛下下旨,革宁波府衙捕盗通判。”杨瓒道,“昌国卫等卫所捕盗主簿俱押解回京,交由刑部大理寺审问。”
缇骑南下,十成是传达敕谕,顺便抓人回京。
既然文吏能被买通,武官未必干净。
海图之事不闻朝廷,为免拿人时横生枝节,走漏消息,绕过卫军,遣锦衣卫出京,是最好的办法。
说话间,马车又慢了下来。
推开车窗,竟是数名东厂番役,穿圆领衫,戴圆帽,腰配长刀,马腹贴地飞驰而去。
“东厂番子?”
谢丕顾晣臣露出惊色。
先是锦衣卫,后是东厂,单只抓捕几个通判主簿,绝不用此等阵仗。
以此推测,江浙福建怕要出大事。
“杨贤弟,此间内情,你可详知?”
杨瓒摇头。
他知道的的确不少,却不能尽说。
天子大婚后,谢丕顾晣臣将出使,知道再多也帮不上大忙,徒增烦心。
再者,谢丕知道,谢迁那里必定瞒不住。
在遣船出海一事上,内阁究竟会是什么态度,杨瓒拿不准。
六部之中,他人不论,兵部尚书刘大夏,百分百会第一个站出来反对。想当年,存在兵部的郑和海图,就是被这位老先生“遗失”。
到底是烧掉还是藏起来,至今也没有公论。
如果朱厚照敢在朝议中提出海,其结果,很可能被旗帜鲜明的顶回去。“引-诱”天子生出这个念头的杨瓒,也不会落到什么好下场。
掉脑袋未必,被斥为奸佞小人,祸国佞臣,绝对是板上钉钉。
经过一番考虑,杨瓒选择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