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朝对别人的苦难史没什么兴趣,虽然她本质上算不上是什么冷漠的人,但却有些冷情。对燕家人的感情,也是因为燕家人救了她的命,并且在这几个月的相处中,待她如珠玉如,才培养出来的。
人都是有感情的,冰且能被捂化,何况她是人。
玉灵担心她想起父母,而事实上,对于燕家兄妹已经故去的父母,她根本就想不起来,自然不会为此而感到伤感。
大牛母亲病了,急需银子请郎中买药,但这不成为他可以欺凌弱小的理由,虽然她算不上弱小。
而那大牛人虽憨些,却算不上真蠢。云朝并不认为他是被自己骂走的,而是那黑小子冲动过后,觉察到自己上了别人的当。即便这当,也是他心甘情愿上的。
不管花一两银子教唆大牛来揍自己的事情,是不是燕展皓夫妻自己做的,既然惹了她,云朝就打算把这罪名,给安到他们身上。反正不是这夫妻,也是这夫妻生的儿女办的事。
除了他们一家人,谁吃饱了撑的化一两银子让大牛来揍自己?
“朝姐姐,你别生气了,大牛哥人有些傻直,回头我定和钱婶婶说,叫婶婶骂他,和燕云高那样的人搅和到一起能有什么好?”
云朝笑道:“我瞧那小子还不错,生他气做什么?钱婶婶是真病了?”
“嗯,”玉灵连忙点头,她对逃难前在村里的生活还有些印象,那会儿因为钱婶子常去她家,大牛还曾带着她玩呢,虽然今天的事情是大牛哥不对,可出于对童年玩伴的维护,她不想朝姐姐心里怨怪大牛哥。
云朝道:“我不生你大牛哥的气。他也是因为钱婶子生病,急城用钱才做错事的,再说他也没找我们麻烦不是?这样吧,回头你帮我送一两银子给钱婶子瞧病去,本是同族人,相互帮扶也是应该的。就是我们不借这个银子,想必族里也不会不管。你大牛哥但凡去大长房找昌大伯,昌大伯也不会不帮忙的。我们不知道也还罢了,既知道了,岂有不帮扶的道理?”
玉灵拍手笑道:“朝姐姐你真好。我就知道你心地最善良。”
云朝很想说,我一点也不好。
她这样做,当然是有目的的。这种幼稚的挑衅手段,她其实压根儿不在意,但唆使之人被后的恶意,她却不能不反击。
不想玉灵紧跟着就叹了口气:“其实遇上这样的事,若是从前,哪家都能串了这一两银子来,可如今能不眨眼拿出一两银子的,又有几家呢?咱们几家算是族里如今过的不错的人家了。我娘早上听说钱婶子病了,大牛哥没钱请郎中抓药后,还跟我哥说,让他中午给送几吊钱去呢。对了朝姐姐,一下子拿出一两银子来,不要紧吧?”
如今家里可没什么银子。
小丫头还不傻,知道关心经济问题呢。
云朝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子:“放心吧,一两银子还是拿得出来的。大哥之前不是立了功,得了些赏银么?到家我就拿一两银子给你,你给钱婶子送去。不过姐姐有个条件。”
能帮到大牛哥,玉灵哪还在意什么条件,忙道:“朝姐姐你说,我肯定照做。”
云朝道:“你拿着银子,路上遇上人问你拿一两银子做什么,你就有人拿了一两银教唆大牛来找我麻烦,大牛为了给他娘治病就找来了,后来觉得这样做不对,就没赚这银子,我们这才知道钱婶子病了,所以给钱婶子送银子去。”
玉灵一听,两只水灵灵的大眼眨了两眨,就拍手叫好:“就得这样,朝姐姐你可太坏了。但是灵儿喜欢。哼,如此也叫人看看那一家人的嘴脸。”
小丫头聪明,真是一点就透啊!云朝给点了个赞。
后头一直默默跟着两人的玉脂觉得两位姑娘非常成功的涮新了她的三观。
才这么小的姑娘矣,玩起心眼来,看着粗暴直接,但效果却比做什么都管用。
如今小娘子们都这么厉害了?
回了家,云朝就果断的去房里翻了云畅藏钱的罐子里,拿出一个一两的角银,给了玉灵。
因此还没到午后,大半个古庄村的人,都知道燕展皓夫妻两个,竟然拿一两银子挑唆族侄去欺负族侄女。虽没人明面上说什么,暗地里却把燕展皓夫妻两个,骂了个猪狗不如。
等到燕展昌听到消息时,气的摔了茶杯。
涂氏也觉得庶三房那两口子的脑子进了水。
“老爷也别气,老三看着也不是这么蠢的人,兴许有些误会呢。”
燕展昌咆哮道:“能有什么误会?这事儿当然不是老三那没用的做的,他要真干出这样的事来,几十年的饭都叫狗吃了。可和崔氏那蠢妇定脱不了干系。如今是不是他们做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名声传出去了。”
涂氏暗撇了下嘴,心道,三叔子也没聪明到哪里去,要不也不会任那崔氏整天不着调。
发了一通脾气,燕展昌叹道:“三房和五老太爷那房的仇,算是结下了。你说那朝丫头,小小个人儿,怎就成了精?”
崔氏好歹也活了几十年,算计不成,还被反咬了一口。她也不嫌丢人。
涂氏表示,那一支的几房里,就没几个不是人精的。
可也不想燕展昌为着已经分家了的庶房生气,便劝道:“说到底,咱们和庶三房早分了家,咱们能看顾的看顾,不能看顾的,有什么不好,别人也算不到咱们头上,老爷何必置这个气?且随他们折腾去。你要是不想看他再折腾,也不是没法子,三叔子虽别的不成,生意上倒有点头脑,咱们从前的生意,也要重新做起来,他不是一直想让咱们把广陵城的粮铺生意交给他打理的么?你且把广陵的粮铺交给他打理,让他带着崔氏和孩子们一道去,咱们也来个眼不见为净。左右那边的粮铺有老掌柜看着,他且捣不了鬼。”
燕展昌一听,这倒是个办法。
自家的粮铺在广陵也经营了几十年了,这几年因为战事关了铺子,老字号的店铺,肯定还要把生意做起来的,老三别的不成,做生意着实还有点脑子,而那边的老掌柜也是积年的老人了,帐目上头也不怕他做鬼。且先把他打发了再说。
“成,这也是个法子,回头我跟爹商量一下。也省得那不省心的东西脑子一热,真做出什么事来,到时我给他收拾烂滩子也晚了,过了清明我就打发他走,万一因着他,把油坊的事情给我搅和了,我后悔也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