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小满继续道,“这趟去鬼市,西屋的帮了我很大忙。他时常挂在嘴边说,救命之恩,涌泉相报。并不是说说而已,真的在尽力报恩。我看他人不错。喏。”
她撒娇地晃了晃手里盛开的桃花枝。
“好看吧?一路从城西捧到城北,又从城北捧到城南。有几次我捧累了,他二话不说接过去捧,始终没劝我把花扔了。”
义母哭笑不得,“一文钱没见着,跟你跑了一趟,帮你摘两支桃花,人就算不错了?从前你爹在时,我就说你这小丫头好骗。”
西屋那边的门栓从里面轻轻叩响。
七郎隔门说,“已经和小满娘子说好,欠账会尽快还清。”
义母震惊道:“我们屋里说话,他那边能听见?”
应小满登时想起自己莫名其妙泄露出去的名字。
“屋子太小了。有点动静,全灌进他耳朵里。”
义母便压低了声音,继续数落:“嘴上说道谁不会。”
“我们以为他从外地来京城做生意,原来是土生土长的地头蛇!你爹常说,城里的人心眼多,他身上又背着一桩人命案子。我实在有点怕,怕你这外来的小丫头给人家拉走卖了。”
应小满才不怕,“娘,现在我有两对铁爪了。”
铁爪是利器。她在鬼市展示了一记,那莫三郎号称是京城出名的纨绔衙内,还不是吓得脸色发白,仓皇遁走?
西屋七郎人很不错,愿意报恩,又知晓她的厉害。她不信他会把她给卖了。
她觉得自己的想法很有道理,可惜完全不能说服老娘。
义母边缝针线边数落,“你有两对铁爪,他就不能把你卖了?你山里猎来的那头熊还有两对熊掌呢!”
应小满一脸懵。
似乎也很有些道理的样子……
不过她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西屋的不是坏人。再有人问起他,就说是我们家表亲。”
义母叹气,“表亲也得有个称呼。你又拦着我,不让我问他出身名姓。”
“他在家里行七。娘以后叫他七郎。”
正是乌金坠山时分,阳光透过云层,映下河湾,照进城南铜锣巷深处的应家,从西边映照入窗,映在修长手指掂着的象牙扇上。
不只是扇骨,整个扇面都以象牙雕刻而成,浑然天成,莹莹生光。
精巧象牙扇在阳光下展开。指腹轻轻一错,熟稔地打开,合拢。
啪嗒。
西屋这处只有傍晚时有日光。借着一点金光,屋里的郎君细细地观察扇骨雕工,镂刻印记。
目光凝在扇骨末端的朱红刻章处。
“雁”。
扇子名贵,看起来像大族的收藏物。究竟如何落在小满手里的。
雁姓罕见,说起来,城东倒是有家出名的雁姓大族,兴宁侯雁家。不知和这把扇子有无关系……
心里微微一动,他忽然想起自己出事前,耳边风闻的一桩轶事。
隐约说兴宁侯家出了一桩当街强抢民女的怪事。
说是怪事,因为传出强抢民女的,居然是兴宁侯家的雁二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