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把守的胡大哥和王大哥替十一郎说了三四次情,想登门见我。今晚被他们看见我们在一处,哎,他们又要替十一郎说话了。”应小满烦恼地说。
晏七郎的脚步微顿,“最近忙于梳理家事,倒是疏忽了这边。不妨事,明日我从家里抽调两名身手过硬的护院,把他们替换掉便是。”
“可以替换么?胡大哥和王大哥是十一郎派来的人。”
晏七郎心平气和说,“两边确实是出生入死、可以托付后背的交情。我这次遇险算是替十一郎扛了一回,没什么好说的。但交情归交情……总不能把人也托付给好友。这事你不必管,我替应家安排新的护卫便是。”
家门便在前头,快走数十步便到,两人却不约而同把脚步放慢,挽着手,慢腾腾地往前挪。
七郎其实也有不少想私下里问的问题。
“听你娘说,你的生辰落在小满节气?”
“算吧?我其实是家里抱来的。五月小满那天,我爹把我从山上抱回家,从此过生辰都在小满节气当天。”
“原来是抱养的?”晏七郎露出意外的神色,“看你家母亲极为疼爱你,竟不是亲生的么?实在是难得的好人家。”
“那是。我爹娘是天底下最好的爹娘。”
“亲生爹娘的下落有去寻过么?”
应小满登时想起老家里大闹灵堂的邻村张家人,没忍住,露出嫌弃表情。
“亲娘只给我留下一张襁褓布,连出生日子都没写。他们把我扔在山地里,我便只认自家爹娘。”
说话间分了心,小指不自觉地勾起,仿佛小钩子,轻轻地刮过七郎掌心。
“不提过去的事了。如今我带着娘在京城落户,你也顺利归了家,以后日子会越过越好的。”
晏七郎将削葱般的指尖在掌心攥紧了些。
说起来,有件事他始终没机会问。应家既然在荆州乡郡里生活,之前从未来过京城,又如何和长居京城的晏家结下的世仇?
听小满的意思,她入京报仇的事,她家阿娘也知情的。
根源处不解决,应家和晏家有仇,如何上门提亲……
“我和娘没来过京城,但我爹来过的啊。”应小满理所当然道,“我爹腿瘸了才去我们乡下安顿。听说他年轻时在京城待了十来年。对了,他在京城有个主家。”
这还是晏七郎头一次听到“主家”这个词。
目光微凝,带出几分深思。
与晏家结仇的,到底是应家义父,还是义父的主家……
就在这时,前方提灯笼领路的隋淼脚步一顿。
“郎君。”他喊了声,“应家门外有人。
应小满顿时紧张起来,“我娘没睡?等门等到外头来了?七郎你赶紧回罢。我自己回去便好。”
“并非应夫人。”隋淼的神色复杂,“瞧着,像十一郎。”
月下并肩缓行的两人齐齐一怔。应小满皱了皱鼻子,又露出个嫌弃表情。
看在身边七郎的份上,商量说,“你和十一郎是好友,不好当面对上,你先回罢。我去把这块牛皮糖骂走。”
七郎的想法却不同。
一双桃花眼在月下微眯起,“既然人夜晚来了……当面有当面的好处。走罢,今晚便把话挑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