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黎川这次牙缝里挤出三个字,“不需要。”
“我给你的东西你最好要。”谢斯年继续开车,“特别是你的脸和我的耐心。”
这幅架势,与国内深沉凛冽完全相悖,狂野中凶悍至极。
沈黎川缓过劲儿,咬牙切齿,“你今天是准备恐吓我,逼出云遥的下落?”
他话音未落,谢斯年降速,“她没上你安排飞机。”
“所以你是怀疑,我把她藏在其他地方?”
副驾车门突然咚一声巨响,巨大的冲力几乎将车辆掀翻,沈黎川抓紧安全,下一秒冰冷枪管贴在他鼻尖,瞬间升温,爆出音速,噗云一声子弹击进血肉的声音。
车辆轮胎落地,他副驾玻璃上贴着两只黑褐色长角,视线往下,露出灰色的皮毛。
“长角羚,又名剑羚。”
谢斯年收回枪,意味深长,“跟你留在国内的秘书,长得很像。”
沈黎川瞪大眼,恐惧,愤怒,两种人类最激烈的情绪在大脑交织,撕碎他的防线,“国内是法治社会,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是你做了什么?”谢斯年将车熄火。
四目相对的一分钟,他面目深沉,眉眼阴戾,那副锐利森寒的攻击力。
尖刻入骨。
沈黎川瞳孔激涨密密麻麻的血丝,胸膛隆起的幅度越来越大,越来越急。
半响,勉强稳住。
声音嘶哑,“体检那天,谢夫人说云遥娇气忘恩,又叛逆尖锐。”
“可我认识她二十年,她从不娇气,你妹妹怕打雷,怕天黑,怕虫子,怕一切传闻中女人应该怕的东西。”
“云遥不是这样。她说电闪雷鸣是雷公电母谈恋爱。黑夜没月亮,是太阳腻着月亮老婆,缠着她不让上班。她说毛毛虫是丑小鸭的翻本,爱天鹅就要爱丑小鸭,她喜欢蝴蝶就不能只喜欢蝴蝶,也要喜欢毛毛虫。”
谢斯年声音不对劲,“不怕天黑?”
沈黎川目光仇视,神色却不自主温柔,“当然不怕。她十六岁想晚上抓蝉,谢夫人不同意。她趁月黑风高翻院墙,管家在那边撑她,我在外面接。她跳下来才发现手电筒掉在墙内了,不敢回去捡。
“蝉抓不了,她就带我去后山吹风。黑暗里虫鸣怪声无限放大,她又后悔了,说我长得太好,怕女鬼一见钟情把我魂勾走,她小寡妇哭坟——。”
“闭嘴。”男人猝然厉喝。
脸上从容、蔑视、威吓全淡去,只剩一张没有表情的面孔,格外骇人。
沈黎川置若罔闻,“云遥也不忘恩,她爱谢夫人胜过自己,谢夫人爱花,她就跟着爱,樱花的粉,玫瑰的红,茉莉的白,栀子的香,谢夫人喜欢的种类,她私底下全种过,可惜她种蔬菜次次丰收,养花却回回不行。”
“不等我安慰她,她已经哈哈大笑,说给谢夫人养了半院子的黄瓜花,又能看又能吃,才符合华夏人骨子传承的务实种地基因。”
谢斯年胸膛燥意鼓涨得快要炸开。
想听,却不愿听。
他离开的那几年,是她和沈黎川最甜蜜的几年。
沈黎川眼睛固执瞪着他,声音越来越大。
“她也不叛逆,不尖锐。你们兄妹一个糟蹋她,一个欺凌她,她忍无可忍了才自保,可那点微末的,小小的自保,谢夫人一出面,她就一触即溃,道歉检讨,次次不落,把自己血肉心脏放在地上踩。”
“她尖锐在哪?叛逆在哪?”